商予柔感覺恍惚了一下,睜開眼時,發現她已經回到自己曾經熟悉的,她生活過的地方。
她身上穿的是之前穿越前的那件衣服,再看向手,果不其然,手指空空,戒指沒有随着她的回來而一起過來。
“柔柔,你這兒發生什麼呆啊?”
一道中年婦女的聲音響起,這聲音對商予柔而言,她再熟悉不過,這是媽媽的聲音!
這個時候,她的媽媽還在,還好好地活着!
“媽!”
商予柔立即朝聲音來源方向喊去,引入眼簾的是媽媽這會兒憔悴,但還算有精氣神兒的容顔。
這個時候的媽媽病情保持得還算穩定,沒有因她的事而痛苦造成病情加重。
她沖到媽媽面前,一把抱住剛剛買完菜回家的母親,眼圈紅了,鼻頭發酸。
商母被女兒突然這麼一抱,弄得有些茫然,今天柔柔這是咋了?
“媽,我就是太想你了。”
商予柔撒嬌道,明明她是好幾十歲的人了,但在看到自己母親時,卻還是忍不住想在母親懷裡撒嬌。
商母摸摸女兒腦袋,無奈道:“都多大的人了,怎麼還像個小孩子一樣。”
商予柔抱着母親溫存了好一會兒過後,開始思索她現在的處境。
按照時間推算,她這會兒已經跟在天台的沈在塵見過面,而且這個時候的沈在塵正暗戀着她。
她高一,沈在塵高三,他還有不到半年就要高考了。
現在正是沈在塵壓力最大,同時還要受到那一家折磨,最崩潰的時候。
她想找到沈在塵,她很想他,哪怕是跟他說說話也好。
商予柔這麼想着,也很快付出行動,放學時,她特意很晚才出班門,她知道沈在塵高中時每次放學都是最後一個出來,因為他不想早早回家去面對那些醜陋嘴臉的一家人。
這些情況都是當初沈在塵跟他坦白時說的。
她在學校唯一的大門口慢悠悠走着,速度堪比烏龜,終于等到她想等的人,她差點沒收住目光。
商予柔一眼就認出來沈在塵的方位,說實話,以前她對沈在塵高中時的他沒什麼印象,要說是天台的事,她也就記得有個挺帥的男生看起來有些想不開,她給了對方一支雪糕,并讓對方先下去而已。
這個時候的沈在塵身上的衣服是最便宜的,洗得發白。
腳上的鞋子已經很舊了,偏偏他樣貌好,這些穿在他身上依舊沒有遮蓋他半分光彩。
同時,沈在塵也注意到商予柔了,看到她的那一刻,他瞬間将頭低下,耳尖悄悄紅了。
心裡想的卻是她怎麼在這裡,這個時間她應該早就回家了才是。
而且她剛才是在看他,是吧,應該是這樣……
在沈在塵胡思亂想間,商予柔已經走到沈在塵面前,笑道:“同學,你好啊。”
她盡量讓自己的語氣正常,屬于一個普通同學該對普通同學打招呼的态度,否則她真擔心自己對他熾熱的感情就要壓不住了。
她真的很想一把抱住他,親他。
但是現在不行,她不能給人吓着了。
而且這個階段的沈在塵應該對她的感情屬于情窦初開。
“你,你好。”
聽到商予柔主動跟他打招呼,沈在塵感到意外,想立即回複她,但自己心中有些忐忑,說出來的話變得有些結巴。
從兩人在前段時間在天台見過面後,他就沒有再這樣近距離跟她說話了。
有時候在食堂打飯幸運能看到她,可以坐到離她不遠的位置,又或是課間能看到她一眼,他就覺得那一天能開心一整天。
“你有什麼事嗎?”
他小心詢問,如果她需要他的幫助,無論是什麼他都會盡力做到的。
“同學,你知道我的名字嗎?”
商予柔其實知道這個時候的沈在塵是知道她的名字的,但她就是故意這樣問,也想看看他會怎麼回答。
“我……”
沈在塵欲言又止,其實他是知道的,但是如果這麼直接說出來,會不會不太好。
商予柔将沈在塵所有反應盡數收進眼底,現在的他很青澀啊。
男生此時面對自己喜歡的女孩子是害羞的,更是卑微的,他深知自己面臨着怎樣吸血家庭的算計。
他不想讓喜歡的人知道他所面臨的一切,将來他有能力的那一刻,他一定會自信從容地站到她身邊。
“看來不知道啊,正好我也不知道你的名字,我叫商予柔,你的名字叫什麼?”
“沈在塵。”
商予柔做出沉思狀,默念着他的名字:“沈在塵。”
“怎麼了?”
沈在塵心裡忐忑不安,會不會是他的名字太難聽了,也是,他的名字本身就是為了襯托出他們的寶貝兒子,一個在天,一個在地。
不,他連在地都不配,隻配是塵土。
“我覺得你的名字很有意義啊。”商予柔朝他展露笑容,繼續解釋,“即使身在塵土也掩蓋不了你自身的光華,在經曆足夠長時間的韬光養晦,在合适的時機就會一飛沖天,闖出屬于自己的一片天地。”
沈在塵呆呆看着商予柔,他從沒想過他這種低賤的名字還能這番解釋。
“其實我早就知道你了。”
說着,商予柔作出有些不好意思的模樣。
“你學習成績這麼好,整個學校都沒有不認識你的吧。”
她看向他的眼神帶着崇拜,她想讓這個時候的沈在塵知道,他無需自卑,他本身就是一個很好,很優秀的人。
“謝謝你。”
沈在塵看着商予柔這般佩服他的眼神,心像是被泡進蜂蜜裡,哪哪都是甜的。
商予柔和沈在塵經過這天對彼此正式認識後,接觸漸漸多了起來,食堂吃飯兩人總是會遇見,然後默契坐在彼此附近,安靜吃飯。
每天放學,兩人都不自覺留到最後走,默默等着對方。
這種難得的接觸,對商予柔來說已經很好了,對沈在塵來說是以前完全不敢想的事。
很快到了沈在塵高考這天,商予柔約定會在這兩天過來給他加油,隻是考場外面等候的考生漸漸多了起來,現在雖然沒到進考場時間,但會有很多考生提前過來等着,以防止路上出現什麼情況。
商予柔也是早早過來,但她并沒有看到沈在塵,離兩人約定的時間也越來越近,她心裡莫名有種不好的預感。
按照沈在塵這個性子,隻要是跟她有關的事,他肯定會早早完成,沒道理這個點他還沒過來。
突然她想到沈在塵之前上大學的事,從“前世”她對沈在塵的相處來看,他從來沒有提過自己上的大學。
她問過,當時好像是被沈在塵輕描淡寫揭過去,現在看來是有很大的問題。
商予柔沒再繼續等着,立即朝沈在塵家的方向跑去,雖然她不想去那個地方,但是為了沈在塵,她必須去。
這家人住的地方大門緊閉,裡面有人在說話,商予柔立即屏住呼吸,整個身子靠近牆壁。
“還是你聰明,半夜裡就給他鎖起來,他成績這麼好,高考要是考了高分,肯定會報很遠的大學,到時候咱們就不好控制他了。”
“我這叫有先見之明,先鎖他一天,等明天再讓他去考試,到時候也能上個本市的技術學院。”
聽到這,商予柔恨不得沖進去給這兩人狠狠揍一頓!
隻是現在最要緊的是沈在塵,她得想辦法将人救出來。
旁邊笑哈哈的幾位居委會大媽的聊天動靜引起商予柔注意,她想到辦法了。
“砰砰砰!”
大門被敲響,院子裡的女人吓了一跳,喊道:“誰啊?”
“我收到有人舉報你們家沈翔天偷了小區裡幾個孩子的東西,我們是過來問問情況的。”
聽到這事,女人莫名松了口氣,她打開門,生氣道:“我兒子性子我了解,他是不可能幹出這種偷雞摸狗的事。”
一位大媽注意到院子内一個手工做的積木玩具,憤怒道:“這是我女兒的東西,居然真的在你這,還說沒有偷東西,這不就是證據嗎!”
“這個是我兒子的。”
“那個是我家孩子的。”
女人一臉震驚,不可思議看向從這群人找上門就一直不說話的男人。
“你不是給我說這些都是你給兒子買的?!”
男人心虛,硬着頭皮狡辯:“對啊,這些就是我給兒子買的,你們說是你們的,你們有什麼證據嗎?”
“這玩具底下寫了我孩子的名字,怎麼,我倒是不知道什麼時候你們兒子改了名字?!”
場面一度混亂,商予柔趁機溜進來,隻是她不知道這裡的布局,隻能依靠沈在塵跟她說過的雜物間方向找,但真正見到這一幕時,商予柔覺得自己的心髒很疼,很疼。
昏暗的地下室過道,這裡堆滿了各種雜物,還有垃圾,在炎熱的夏天臭味十分容易散出來。
雜物間的房門被反鎖,門上加了好幾把鎖,又堆放了不少東西抵住門,這是為了防止裡面的人撞門而出。
看得她是火冒三丈,使出全身力氣将這些東西弄走,剩下的這些鎖就是很大的問題了。
商予柔注意到固定門闆的螺絲生鏽松動,是常年累月沒有注意修理的緣故。
她嘴角扯了一下,全是嘲諷,有工夫用這些鎖将沈在塵鎖起來,就是沒工夫換一把門。
她一腳踹向門,十分大力,一腳接着一腳,腳力不夠就用全身力量去撞,随着幾聲響動,門闆轟然倒地!
接下來商予柔看到的就是沈在塵倒在地上,雙眼緊閉,剛才的聲響讓他開始眉心松動,漸漸有醒來的迹象。
“沈在塵!”
商予柔立即撲過來,想要扶起他,他身上有傷,傷都是在衣服裡面,因着沈在塵倒地動作,她才能看到。
沈在塵睜開眼眸,看到的是商予柔,他一度不敢相信,呢喃着:“我這是在做夢吧。”
要不然她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他意識快速回籠,商予柔,對,他要去高考,他跟商予柔約定好了,她會來給他加油,他不能失約!
他掙紮着,想要爬起來,商予柔繼續扶着,将人攙扶起來。
沈在塵感受到的是真實的觸感,心中大驚,随後喜悅溢于言表。
“商予柔,真的是你!”
在意識到是真的商予柔後,心中充滿狂喜外,更多的是對自己現在面臨的窘迫境地,沒有人不喜歡在自己喜歡的人面前展現自己最好的一面,即使很是卑微的他也是如此。
“對,是我,你快起來,你現在有沒有事,走,我送你去醫院!”
商予柔心裡窩着火,聽到沈在塵如何描述一回事,但親眼見他們這般對待他,商予柔就是很難受,很火大。
“不行,我得去參加高考。”
他身上的痛可以忍受,體内仿佛有個聲音在跟他說,一定要去考試,否則自己會後悔一輩子的。
“你都成這樣了,身體最重要。”
商予柔勸導,但沈在塵态度很堅決,他是一定要參加高考的。
既如此,商予柔也隻能聽沈在塵的。
“如果你一定要參加考試的話,那得快點了,馬上就要到進入考場的時間了。”
隻是如何出去?
沒辦法,兩人隻能沖出去了,他們動作很快,在這家人後知後覺反應過來時,兩人已經沖了出去!
女人和男人不停在後面咒罵,試圖将人追回來,大媽們瞬間明白了這兩人的意圖,紛紛譴責控訴,這兩人不道德,居然不讓自家孩子高考。
兩人迎着自由的風,向考場方向跑去,趕在最後時間進入考場的時間,及時到達。
商予柔對沈在塵道:“加油,我相信你一定能考出最好的成績。”
沈在塵很認真道:“我會的。”
經曆兩天的緊張,高考終于結束。
這兩天在小區人譴責下,沈在塵父母很是不好過,在外面他們不敢多說些什麼,但是一回了家,兩人瞬間臉色一變,将這份怒氣撒在沈在塵身上。
“你真是膽子犯了天了,居然還敢叫人到家裡來救你!”
“這門壞了,你得給我修好!”
此刻,他們的醜惡嘴臉盡數展現。
“不過你就算考了試又能怎麼樣,我告訴你,等到填報志願的時候,你要是敢填其他學校,信不信我到到時候打斷你的腿!”
等兩人罵夠了,又讓沈在塵滾一邊去,看着就礙眼。
他們沒注意到沈在塵一直隐忍着,攥緊的拳頭,現在的他身份證,戶籍這些信息都被他們牢牢攥在手裡,想要徹底解脫,隻能等待時機。
這個想法他有很久了,等他徹底擺脫這些惡心的人和事,就可以堂堂正正站在她身邊。
商予柔覺得沈在塵上大學這事不會很快罷休,她得想辦法确保沈在塵填報志願時,不會出現任何意外。
想了幾天,她終于想出一計,立即着手實施。
這天,沈母出門買菜時,遇到一個女人,隻聽對方得意洋洋跟人炫耀,說什麼她孩子去年高考考得好,大學那邊直接許諾給了一套房子,每個月還有獎學金拿,現在全家都跟着搬了過去,現在都是大城市的人,洋氣得很。
女人說得很是天花亂墜,沈母很是眼熱,大城市的房子,還有錢拿,誰不想要。
她想起家裡那個搖錢樹,她是想沈在塵發展好,這樣可以為她兒子鋪路,但又不想沈在塵混得太好,這樣不好掌控。
她和丈夫商量肯定不能放他去遠的地方,他最好是在他們眼皮子底下發展,這樣他們就能時時掌控他。
但是她被女人這話說的意動,要是讓他去了大城市也不錯,這樣大城市的房子就是她兒子的了,以後還能找個大城市的媳婦兒。
她立即跟女人打聽起來具體是怎麼回事。
女人見她上鈎,立馬滔滔不絕給她講解,她是懂得如何拿捏人心的,一番交談下來,成功讓對方拍闆決定。
“隻是……”
女人欲言又止,勾得她心癢難耐。
她問道:“大姐,還是什麼是不對的?”
“要是想獲得房子,就得将孩子戶口單獨遷出來,身份證也得用上,要經過一系列手續,麻煩得很。”
聽到這話的沈母頓時沉思起來,同時對方繼續說着住在大城市的好處,再度讓她眼熱。
最後,沈母做了決定,就給沈在塵戶口遷出來,但是填報志願時,她得全程盯着,防止對方改了什麼其他學校。
沈母歡天喜地離開,沉浸在以後能住上城裡大房子的喜悅中,沒注意到在她走後,商予柔從角落走了出來。
“媽,你演技真棒!”
“那是,也不看看你媽我是誰,咳咳。”
商予柔擔心,立即出聲:“媽,你身體……”
商母立即擺擺手,讓女兒放心。
“沒事,不是因為病情,我這是嗓子有些幹。”
“媽,辛苦你了。”
商予柔本來是想找别人幫忙,但她信不過外人,擔心會出什麼變故,便請來媽媽來幫忙。
沈母這人看着平時在外面文绉绉的,還有她丈夫也是,其實都是裝的,他們一家眼界不過是井底之蛙,真的聽了大城市的好處後,怎麼可能不動心。
這次,她要讓沈在塵徹底擺脫他們,能夠去自己想去的在大學,在大學裡開開心心度過。
辦理好一切後,沈母親自盯着沈在塵報了志願後,這才安下心,繼續美滋滋做着以後能生活在大城市的美夢。
沈在塵看着這一切,腦中在沉思。
當天,沈在塵就找到商予柔,買了兩隻雪糕,他遞給商予柔一支。
“這是我喜歡的口味,謝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