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舟序卻覺得他的心像是浸泡在蜂蜜裡似的,很甜,很甜。
他不敢再有任何耽擱,立即擰開藥膏,擠出裡面的藥膏就往臉上抹。
隻是沒有鏡子,他看不到臉上具體傷口位置,隻能大概感知到,因此,這藥塗得亂七八糟。
商予柔實在看不下去,搶過他手裡的棉簽,自己上手給他塗藥。
這一瞬間,謝舟序深深怔神,兩人距離離得很近,他都能感受到商予柔的氣息。
商予柔注意到他身上還有傷,也不知道是怎麼弄的,不過她才不會給這人塗身上。
“你這傷是跟誰打架了?”
她就是随口一問,沒有要關心他的意思。
“沒誰,我自己摔的。”
謝舟序總不能跟她說是咱倆的孫子打的。
商予柔并不相信他這話,看着他忍痛的模樣,手指捏着的棉簽稍稍加重力道。
說謊話的謝舟序眉心一擰,依舊沒吭聲。
塗藥結束,謝舟序道謝:“予柔,謝謝你給我塗藥。”
他還想再說些什麼,商予柔立即道:“謝舟序,我們之間确實得冷靜下來後談談,這也是我帶你過來的原因。”
“好,我們好好談談,隻要是我知道的,我都會告訴你。”
謝舟序立即開口,這是她好不容易給他的機會,他得好好珍惜。
商予柔想到當年那些事,心裡就堵得慌,深吸一口氣,她問出聲:“當年你找我結婚用的理由是家裡催婚緊,但為什麼你的家人回來學校找我的麻煩?”
除了他的消失,自己突然懷孕,這些變故帶給她的麻煩。
這件事也是讓她很難接受的,她沒辦法忍受欺騙,更沒辦法承受那些人對她的羞辱!
“這件事是我處理不周,我沒想到他們這些老鼠會溜到我家裡。”
謝舟序說這話時,除了帶有對商予柔的愧疚,還有的就是對那一家人的厭惡。
商予柔詫異看向謝舟序,聽到他那般形容他們,她感到很震驚。
他們不是他的家人嗎?
對此,謝舟序将自己曾經經曆過的一五一十向商予柔交代清楚,包括他想辦法與那家人脫離戶口,單獨落戶成功的事。
隻是他始終覺得自己這些過往不光彩,他不想讓商予柔知道他這些事。
她的世界就應該是簡單純粹美好的。
但是誰能想到,他們會翻進他家,也是怪他沒有徹底将麻煩處理好。
對于他的消失,他們頂多是痛恨好不如容易養大的搖錢樹沒了。
随後他們想到他住的地方肯定有不少錢,過去想偷偷拿些錢花,結果意外翻到他的結婚證。
他們跑到學校大鬧一場,本來是想借機訛一筆,誰知道商予柔就是個窮學生!
對于這些事,還是他突然回憶起商予柔曾經經曆過的一切時看到的。
聽完謝舟序說的這些話,商予柔久久不能回神,她怎麼也沒想到那個時候與她相處十分溫柔,開朗的他,小時候的生活會是這樣。
她頓時覺得自己心中堆積很多年對他的悶氣開始松散,這些事情細細想來,也不能怪謝舟序。
他突然消失的事也不是他能控制的。
她也沒錯,在什麼都不知道的情況下,面對丈夫失蹤後的各種糟心事,她能做的事很少很少。
等等,商予柔想到一個疑問,她問向謝舟序:“你消失後,關于我所經曆的事,你是怎麼知道的?”
“很奇怪是不是,這些畫面是突然出現在我腦中的。”
剛看完這些畫面時,謝舟序根本無法冷靜,心中想的全是商予柔。
後來他漸漸冷靜下來,發現這些事就像是有什麼東西在慢慢牽引他一樣。
一開始漆黑一片,他能感受到的隻有聲音,後來才能看到畫面。
比如,他之前真的很想将事情向商予柔吐露,但無論他如何做,就是說不出來。
那種無力感跟他在這個世界見到商予柔前,一直在查詢往事時,遇到的困難一樣。
“我總覺得我們身邊或許有同我們一樣有這麼離奇經曆的人。”
他心中已經有了人選。
謝舟序這話讓商予柔想起了當初自稱她系統的它面對事情敗露時,說出來的那些話。
他們到底要做什麼?!
謝舟序已經将他所知道的盡數告知。
商予柔關于自己身上發生的他不知道的事,她也沒有必要隐瞞了。
她将自己重生後遇到系統上門穿到這裡,然後對孫子和兒女進行一系列阻止生命力吸取的行為,對系統深信不疑,一開始對林念音多有排斥,後來意外跟林念音做起好朋友,及現在林念音所收到七張照片的事,盡數告知他。
謝舟序同樣對商予柔的話感到震驚,她一個人居然經曆了這麼多事!
兩人談論得過于投入,沒注意所站的陰涼地方,現在已被太陽籠罩。
路過一對年輕情侶對連連驚歎,女生對男生道:“他們不熱嗎?”
男生一臉了然:“剛陷入熱戀的情侶都這樣,你忘了咱們剛談戀愛那會兒,每次約會一到分别的時候也是這樣。”
聽到這話的商予柔不知怎的,立馬移到陰涼地,試圖與謝舟序拉開距離。
謝舟序也聽到這話了,與商予柔避之不及的态度不一樣,他心中暗自竊喜。
别人一眼看過來都覺得他們很是般配呢。
被這麼一打岔,商予柔一看時間發現都快中午了,得回家了。
商祈行不會做飯,這會兒肯定餓到不行了。
“我送你回去吧。”
說着,謝舟序上前一步,試圖拉近與商予柔的距離。
商予柔果斷拒絕:“不要,我現在想和你保持距離。”
雖然真相她已經了解,但她就是不想跟謝舟序一塊。
說實話,她不知道現在的她跟謝舟序是什麼關系。
畢竟在她近六十年的歲月中,已經當他死了那麼多年。
以對待陌生人的方式對待他,她做不到。
若是以夫妻……她也做不到。
沈在塵對她來說是“死了很多年”的丈夫。
謝舟序對她來說是相處近兩年的朋友。
突然間,她得知這兩人其實是一個人,她隻覺得大腦很亂很亂。
謝舟序一聽慌了,着急開口:“是我還有做得什麼不的地方嗎,你說,我一定改。”
隻求你不要不理我。
“沒有,你沒有不對的地方,是我的問題。”
商予柔搖頭,其實他做得很好了,在不知道商祈行是他孫子的時候,因為她的關系願意給他補習。
在商祈行與他父親鬧矛盾時,願意收留他。
在商祈行課桌被破壞,願意幫忙。
她想去女兒劇組,也是有他的幫忙。
還有很多很多事,他都在默默付出。
“不,不是你的問題,一定是我有問題,是我做的不夠好,才讓你覺得自己不對。”
謝舟序這話近乎卑微,隻想讓商予柔不要離開他。
“謝舟序,你不用這樣的,給我點時間吧,我需要好好想一想我們的關系。”
商予柔最終沒有向之前那般堅定遠離他,在她知道他那些過往後,她做不到。
“好,我等你,無論多久我都會等。”
謝舟序想,這麼多年他都等過來了,他一定會等到商予柔回心轉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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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明回了他父親家,女兒和兒子都有各自的事在忙,尤其是商如棉,最近飽受司澤的追求折磨。
對方思索許久後,還是不願意放下這段感情,立即展開追究計劃,還試圖讓司明幫忙說說好話。
對此,司明不願意,表示一切得尊重他媽媽的想法。
現在商予柔中午隻需要準備她和商祈行兩人的午飯就好,做起來快得很。
隻是她一回來,就見到商祈行一臉怒氣地走來走去。
覺得奇怪,順嘴問一句:“誰惹你了?”
見到商予柔回來,商祈行立馬沖到她面前,氣呼呼道:“奶,謝舟序這個厚顔無恥的人居然還想通過我的手,見到你,我立馬給他打了你一頓,我才不要他當我爺爺。”
商予柔心頭一跳,想到謝舟序死活不肯說是誰打的他,隻覺得腦袋疼。
“我剛才已經見過他了。”
她輕飄飄一句話再度讓商祈行炸開鍋,他目瞪口呆!
“奶,你們都說了什麼啊?”
“他肯定是來求你和好的對不對?要我說先晾他幾天再說……”
商祈行開始發散思維,想出來一堆要謝舟序好受的計劃。
商予柔并沒打算将兩人談話内容全部告訴商祈行,隻說了一部分。
關于系統的事,她覺得少一人知道,或許會少一份危險。
不僅如此,女兒和兒子,她都不會告訴。
“奶,這事要告訴我爸和姑姑嗎?”
商祈行拿不定主意,在尋求商予柔意見。
商予柔想到最近兩個孩子都很忙的事,開口:“先放一放,等他們不忙了,再告訴他們。”
吃過午飯後,商予柔一看手機就看到韓馳提議要再舉辦一次慶祝會。
她當即發了一定要場的消息,上次她沒去成,有些遺憾。
商予柔去,商祈行自然也去。
大家是在飯店包間會合的,讓商祈行沒想到的是謝舟序也在,他當即黑了臉色。
“誰給他喊過來的,不知道小爺我跟他絕交了嗎?”
說罷,商祈行大咧咧落座,二郎腿一翹,直接不帶看謝舟序的。
韓馳有些忐忑,他提議這次聚會是為了彌補大家沒到齊遺憾的同時,也是為了借機讓商哥和謝哥兩人和好。
商哥脾氣他是知道的,就是純粹脾氣大,人沒有惡意的。
商予柔這會兒在跟喬歸霜她們到旁邊的奶茶店拿奶茶,等會兒才會過來。
眼見氣氛越來越尴尬,衆人急忙開始打哈哈聊天。
謝舟序摸了摸自己的臉,明明已經好了,但那股疼痛仿佛還存在似的。
這小子打人真是痛,不過身為他爺爺,他怎麼可能會真的跟他計較。
“抱歉,是我不對,你能别生氣了嗎?”
他坐到商祈行旁邊,眼裡透着關心和歉意,這樣子完全就是一副看小輩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