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歆竹看她一副昏昏欲睡的樣子,料想她昨晚應該是沒怎麼睡着。雖說她并未骨折過,但也有所耳聞,忍了一晚上,自然不會好受。
于是她開始說些零零碎碎的東西,語氣也放得輕緩。
一開始溫言還有一搭沒一搭地應着,到了後面就沒聲了。
葉歆竹側頭望向她,竟然發現這家夥的眼睫毛還挺長的,安安穩穩地停在那裡。臉也很素靜,有幾根發絲垂在那裡。
莫名的有點心癢。
想,摸一摸她的臉。
還想,摸一摸頭。
畢竟兩個人同一高度的時間不大多。
溫言太高了。
溫言的唇色很很健康的肉粉色,唇角是上揚的,看上去總在笑,所以總讓人覺得好親近。也看起來很誘人。
還想,親一下……
葉歆竹昨晚睡得也不算太好,便不知不覺也睡過去,就忘了溫言要拔針的事。再醒過來時,是被溫言的鬧鐘鈴聲吵醒的。
睡意朦胧時容易有奇奇怪怪的欲望,特别是哈欠之後,生理性的眼淚掩蓋視線,同床共枕的人變得朦胧,卻又慵懶的氣息傳過來。蘇醒過來,讓人體開機,會經過一道綿長的呼吸,半溫熱半清涼的氣息在空氣中對撞,伴着暧昧的英文歌曲。
很多人在聽外語歌曲的時候不喜歡看歌詞。有些歌曲的歌詞需理解,在你了解了背後的故事之後,歌曲悠揚的曲調會變得餘韻綿長。但多數英文歌的歌詞會比較露骨,平時溫言可能聽習慣了,但這時候的情況就不同。
葉歆竹首先聽了歌手的嗓音,發現是溫語。繼而兩個人不約而同地開始品味歌詞。
葉歆竹很喜歡溫語的聲音,纏綿,低沉,飽含情感,像在唱生活,在唱自己,在唱千千萬萬個故事中的人。
她腦中忽然浮現出一句話:
有沒有什麼人,是你忘記了無數次之後,仍然義無反顧,憑着本能動心的。
她好像在哪本小說裡看到過這句話,這時候要想,卻又想不起來。
終于是溫言沒忍住,伸手按停了鬧鐘。因為手機放下距離葉歆竹更近的那一側,溫言支起半個身子,越過去。停留在一個距離過分暧昧的姿勢。
葉歆竹看她紅透的耳尖,覺得可愛,明在下位,卻比溫言更從容,她伸手去碰。
半路被溫言截停。
溫言握着她一根手指,視線落在她骨節分明的手上,落在細瘦的腕骨……
溫言立馬跳開,她先前自己叫人拆了針,這下已經沒什麼束縛了。
“我去個廁所。”
葉歆竹撐着頭看她蹦哒起來,傷的左腿,打了石膏之後跟擺設似的,她隻能靠着右腿跳。
溫言跳了幾下,感覺脊背發涼,身後的視線跟針紮一樣。回頭一看,葉歆竹正闆着臉看着她。
她大概知道對方有點不高興了,也能猜到為什麼。
她猶豫了一下,剛想開口,人就已經被扶起來了。
葉歆竹扶得穩穩當當,冷冷瞥她一眼。
“走路。”
溫言老實了,短短一段路她憋氣憋的臉紅心跳的。
葉歆竹把她送到門口。
“我發現你有時候還挺犟的。”
“不是。”
溫言後退一步,退到安全距離。
“是别人的話我不會這樣。”
“我就不行?為什麼?”
葉歆竹雙手放在胸前環抱,不理解地反問。
“你……魅力太大。”
廁所門在葉歆竹沒反應過來的時候關上了,看似吃了閉門羹的葉歆竹愣了一下,一抹淺笑意自她的嘴角淡開。
門的材質帶點玻璃,有點反光,裡面傳出嘈雜的水聲,葉歆竹從玻璃門上看到自己的臉。
這樣的感覺還挺……新奇的,她居然也不讨厭。
或許一直維持這個狀态也挺好。
溫言急匆匆地跑進去,先是把裡面能開的水龍頭都打開了,然後靠在門上,捂着胸口一點點滑坐下去。
緩了好一會,她才扶着盥洗盆,臉被打濕後,紅潮褪去,露出蒼白的本色,水滴順着臉部的輪廓曲線滴落。她低頭,在水池裡吐出一口血。
喉嚨火辣辣的疼,她從口袋的藥瓶裡拿了一顆藥,就着水咽下去,一時太着急,忘了漱口,血水又就着回了腹腔。
她隻覺得自己的五髒六腑在裡面打架,像要把她整個人都大卸八塊。
她抵着鏡子平複呼吸,在裡面磨磨蹭蹭,仔仔細細把血迹都擦洗幹淨,然後漱口,把嘴裡的血腥氣蓋下去。
……
付黎總怕溫語不自在,在溫語的手機還沒弄好之前,就把自己的手機給她玩,然後鬼影都不見,不知道去了什麼地方。
付黎這人頗沒意思,手機殼都是簡約黑,包上攝像頭,露出充電口和喇叭之後,一點多餘的别的設計都沒有。
溫語把手機拿在手上,下意識摳開,她之前疊的那張一百塊還夾在裡面,是一個心形,放的久了,看上去有點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