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黎甚至不屑去看江遙的臉色，摔門就走，頭也不回，打車來到醫院，然後就坐在溫語的床前守着。順手又把那個手機号拉黑了。

她的緊急聯系人還是自己，是忘了改，還是……或許是壓根就沒在意吧。

樓下早餐店，味道不算太好，溫言對吃的東西不怎麼挑，看起來坐在對面的葉歆竹也是。隻是對方眼底頂着兩個不太明顯的黑眼圈，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

溫言咬了一口油條，狀似不經意地問。

“你昨晚睡得好嗎？”

“還行。”

葉歆竹簡直是昧着良心答的話。算起來這是她第一次和别人在同一張床上睡覺。如果是張大床也就罷了，她睡相老實，基本是井水不犯河水。

可是那張陪護床真也就隻比宿舍的床大那麼一點，兩個人睡在一塊，可能翻個身都會壓到對方的程度，葉歆竹一整晚都繃着精神，再好也不可能睡好。

而且病房裡的窗簾隔光莫名強悍，一拉上基本看不清周圍的東西，在這樣的環境下，除卻視覺的其他感覺都被放大，一整晚的心跳都不聽使喚。

雖然心跳本來就不聽人使喚。

“發布會在下午，和品牌代言人一起官宣，你今天還有别的事嗎？”

“沒有。”

“那我下午找人送你過去。”

葉歆竹愣了一會，下意識追問。

“你不去嗎？”

“我有點事……”

溫言閃爍其詞，看她這樣，葉歆竹幹脆就不問了。

其實也沒有很在意。

但是其實下午都有點心不在焉，但幸好是有事做，不至于胡思亂想。

葉歆竹沒參加過發布會，也沒想過這陣仗會那麼大。其實有點像學校裡的文藝彙演，隻是幾乎是全程都是她一個人在講罷了。

這款新産品她并沒有跟進研發進度，能了解到的隻有比較籠統的概念，所以她主要是在旁邊坐着，然後宣布自己上任的消息。主講人倒是個熟人。

Chloe送她過來的，開的還是溫言的車。

她看着車裡的那一包紙巾，突然很想考駕照，她手機上其實是有科目一的刷題軟件的，隻是一直沒時間去報名。最近挺閑的，如果溫言給她放假的話，她應該能“速通”一下。

Chloe看不出什麼年紀，很典型的外籍美女的樣貌，金發大卷，很飒。

但她們也沒什麼交集，所以一路上都很沉默。差不多快到的時候，對方問了一句。

“你最近在她的實驗室裡嗎？”

中文說的挺标準，就是語序和語義還需要二次過腦。

“嗯，有指标要完成。”

沈甯的推薦信含金量很高，兩人之間也早就商量好了，這東西對她出國一事頗有裨益，她志在必得。

“……”

對方又沉默，她也沒再開口。

發布會一切如常，她甚至在席上見到了熟人。她和那人對視了一眼，對方身邊帶着一個很年輕的女人，眼妝畫的很濃，似有若無地在撩撥着那個男人。

葉歆竹皺了皺眉，那男人注意到她，上下打量她一眼，滿懷不懷好意的意味，Chloe正講解着，不知怎麼的也注意到這邊，伸手攔了葉歆竹的腰，一邊上前一步，把葉歆竹的半個身形掩在身後。

Chole心裡其實暗罵了一句，這麼好看的美女，怎麼可能會有人不看，溫言本人自己也不知道來守一守。

另一邊，在打點滴的溫言打了個噴嚏。忽然又覺得喉嚨裡不太舒服，嗓子裡一股血腥味。毫無預兆的，她咳嗽了一聲，捂着唇的那隻手上沾了血。

她攤開手心，看着上面的血滴有點懵。她探出手指碰了一下，血迹便在掌心裡留下一道殷紅的痕迹，很濃，暗紅色，看着像髒器出血。

溫言卻冷靜的不得了，醫院的檢查是可以用手機預約的，溫言給自己約了個全身檢查。其實可能也沒什麼大用處，她知道自己是為什麼才會這樣的。

隻要她全力阻止故事的發生，隻要葉歆竹本人繼續按照原本的故事線去走，那個人答應過她，如此放手一搏，要麼是她死，要麼是她赢，總之不會對葉歆竹本人産生任何的影響。

一個人的感情怎麼會這麼奇怪的。溫言出身就是商賈世家，家裡人親緣關系淡薄，也就是有困難的時候相互幫助能見到個影子，相比父母，感覺更像是一個不會背叛的合作夥伴。可能連他們自己都這麼想。

她從小到大受到的教育告訴她，想要保護自己，想要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要靠自己拼，要靠搶，要靠自己搏。

其實這樣的人通常很惜命，畢竟俗話都說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隻要人還活着，一切都能夠東山再起。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會為一個沒有任何血緣關系的人，會想要付出自己的生命。最開始她不是這麼想的。

但是那個人找到她，問她要不要，問她想不想，問她選不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