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凝固了幾秒鐘。
溫硯錯愕擡起頭,這才發現到alpha頭發梳得一絲不苟,穿着熨帖的西裝和大衣,黑色手套也一塵不染。
他神情十分莊重,半點都看不出開玩笑,或是在戲耍他。
溫硯抿緊唇。
結婚……
“我……”
溫硯輕輕地搖頭。
“你既然肯來找我,想必很着急要這筆錢,我希望你回去好好考慮考慮。”
半小時後,蔺川鹜站在二樓,看着溫硯上了車。
邱天去送人,邱毅留在這裡。
邱毅心中的震驚還沒平複,他大概猜到蔺川鹜不會和林家小兒子結婚,可也沒想到是要和溫硯結婚,畢竟兩人充其量隻是七夜情的關系啊!
“蔺總,您讓我收集的關于溫先生的資料,我收集完了,您……還要看嗎?”
“念。”alpha神色冰冷,言簡意赅。
“據資料顯示,溫先生的父親在溫先生六歲去世,十四歲母親帶着他改嫁給溫景明,同年溫先生改姓溫。溫景明有一個比溫先生小6歲的兒子叫溫時钏,兩年前,溫時钏忽然消失不見了。”
“也是兩年前,溫先生和自己同事一名beta訂婚,”邱毅的聲音越來越小,“不過因為弟弟的消失,兩個人遲遲沒有結婚。”
*
J大校門口的咖啡館。
溫硯敲打着鍵盤,碼了一長串的代碼,修改幾處bug後,點擊運行,屏幕上出現一個蹦蹦跳跳的卡通小人。
“應該沒有問題了。”溫硯把筆記本推給江雲雅。
上午溫硯接到江雲雅的電話,請他幫忙修改一些bug,兩人便約定在這裡見面。
江雲雅是j大的美術講師,曾經和溫硯是同學,後來成為同事,她也是個beta,那個時候因為溫時钏,溫硯選擇和她訂婚,隻是沒多久溫時钏便消失了,訂婚也自然而然地取消了,為此,溫硯一直覺得很愧對江雲雅,她找溫硯幫忙的話,溫硯從來不會拒絕。
“謝謝,真是麻煩你了。”江雲雅道謝,“在遊戲公司待的還好嗎?”
“同事人很好,工作也很愉快。”溫硯笑了笑。
“那就好。”江雲雅給溫硯看她手上的戒指,“我前幾天訂婚了,對方也是個beta。”
“恭喜。”
“你呢?這兩年沒有遇到合适結婚的人?”
這個時候,溫硯想起alpha陰鸷英俊的臉。
咖啡館對面停着一輛勞斯萊斯,車窗開了一半,蔺川鹜盯着正失神的青年。
“江雲雅和溫先生是大學同學,後來兩個人一起留校當老師,兩年前兩個人訂婚,不過因為溫先生的弟弟失蹤,訂婚取消了,之後溫先生辭去了老師的職務,去了遊戲公司,兩個人的關系依舊沒有疏遠,江雲雅經常會找溫硯幫助,溫先生從不會拒絕她。”邱毅硬着頭皮彙報着。
蔺川鹜的視線移到女人臉上,是個成熟知性的beta,和溫硯同階層,性格也相似,按照世人的标準,兩人非常相配。
蔺川鹜關上車窗,眸色黑魆魆的,車廂裡像是火山噴發一樣升騰着一股暴烈的氣息。
邱毅強忍着被信息素攻擊的痛苦,擔憂地看了一眼溫硯。
溫硯似有所感,朝街道對面看去,就見一輛有些熟悉的車開走了。
江雲雅下午要和未婚夫拍結婚照,和溫硯匆匆告别,隻剩溫硯一個人坐在咖啡館裡。
結婚……
溫硯隻是一個普通的beta,還患有不可告人的缺陷,他從來沒想過結婚,如果不是小钏産生了扭曲的情感,甚至不會假裝和江雲雅訂婚,小钏失蹤後,他更徹底打消了結婚的念頭。
為什麼想要和自己結婚呢……
溫硯回到家裡,發現溫景明又來了。
才幾天不見,他頭上的白頭發多了許多,人也肉眼可見的蒼老。
“抱歉,”溫硯不敢看他的殷切的眼神,“我一時沒有辦法弄到那麼多的錢。”
溫景明木然道:“算了,我也是強人所難,我再想想辦法吧。”
“伯父。”溫硯叫住他,内疚極了,“真的很抱歉。”
溫景明一怔,搓了一把臉,“在我心裡你們兩個一直是兄弟,所以發現小钏對你是那樣的情感時,我作為父親,完全沒辦法接受,所以說了很多傷害你的話,你别放在心裡。”
“兩年過去了,小钏不可能活着了,你也放下,往前看吧……”
留下這句話,溫景明離開了。
溫硯在沙發上待了一夜,第二天下班,他去了溫景明的家。
溫景明住在老城區,這裡房屋低矮,不如這幾年新開發區的摩登幹淨,卻非常有人氣,溫硯還沒有走到樓下,便有老奶奶親切地和他打招呼。
樓底下也都是賣新鮮蔬菜的攤販和夫妻經營的餐館,溫家在六樓,溫硯往上爬的時候,兩個穿校服的男孩子從他身邊跑過。
溫硯看着他們的背影,忽然想起了幾年前他和小钏。
一瞬怔忪起來……
“哐當”一聲讓溫硯回過神,他一擡頭便看見幾個長相兇惡的alpha狠狠踹了一下門。
“再不把人交出來,不還錢,就該給你們家潑紅油漆!在你們家門口寫上欠債不還四個大字,讓别人都知道你們家幹了什麼!”
說完,幾個人趾高氣昂地走了。
家裡面差不多被搬空了,溫景明抱着他新妻子縮在角落裡,兩個人頭發淩亂,衣服也髒了,看起來很是狼狽。
溫硯過去扶他們兩個起來,“伯父。”
“一開始我們以為他是做生意失敗了,誰知道他是賭博,欠了高利貸不止七百萬,而是一千萬,他現在不見人了,要債的就堵我們……”溫景明喝了一口酒。
陳美素開始抹眼淚,“這個畜生……我說讓你伯父别管我們了,他就是不肯。”
溫硯看着這個女人。
溫時钏還沒失蹤之前,溫景明便和陳美素關系近了起來,後來溫時钏失蹤,溫景明受到很大的打擊,是陳美素陪在他身邊幫他振作起來。
溫景明是個有情有義的人,這種情況下,溫景明是不可能抛下陳美素的。
就像他母親去世後,溫景明沒有趕他,一直撫養到大學畢業。
溫硯給他打的錢,他也一次沒有收過。
如果溫景明是一個很惡毒的繼父,溫硯不會有一絲愧疚。
可溫景明不是。
出了溫景明的家,溫硯坐上了去東郊的車。
對他而言,結婚和不結婚沒有什麼區别。
一長串豪華别墅掠過後,窗外很快出現那棟灰色冰冷的建築。
依舊是邱毅帶他進去,路過圍場時,狼和白獅冷幽幽地望着他,讓溫硯有一種錯覺,是男人在透過野獸的軀體在盯着溫硯。
溫硯脊背僵硬着一直到坐在alpha前。
蔺川鹜披着大衣,夾着煙坐在沙發上,他盯着溫硯,眉頭重重地往下壓,越發讓雙眼看起來冷酷。
溫硯一瞬間想起了這幾天看到他許多的新聞,手段殘忍,性情暴戾,易感期失控……
每個字眼都讓溫硯胸腔發緊。
“考慮清楚了嗎?”蔺川鹜道。
“嗯。”
“我說的結婚,是睡在一張床上,我易感期時要打開生殖腔,讓我進去的結婚。”
蔺川鹜一字一句地說,黑森森的瞳孔盯住溫硯,“現在,我再給你一次反悔的機會。”
溫硯沒想到他會說得這麼直白,不免難堪到輕輕顫抖。
溫硯白着臉搖頭,“……我答應你。”
蔺川鹜瞳孔倏地放大,起身時大衣滑落,讓人更直觀地感受到他手臂和肩頸隆起肌肉的形狀,讓人感到壓迫和危險。
溫硯輕輕顫抖着,蔺川鹜捏住他的下颌,逼他擡起頭,然後居高臨下地盯着他的臉。
窄小的臉型,俊美柔和的五官,曾經是教書育人的老師,現在是公司裡的經理,總是穿着保守的襯衣,世俗意義上成熟體面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