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小姑娘有雙金綠色的大眼睛，濃密卷曲的紅發襯托着圓圓的臉蛋，十分可愛。她抱着魯卡妮的胳膊不撒手，用好奇又怯生生的目光望着梅赫達。

“見笑了，這是我的同班同學兼好朋友賽娜。”魯卡妮一本正經地介紹，“賽娜，這是我遠房表叔梅赫達少校。”

梅赫達點了點頭：“你好。”

賽娜腼腆一笑，轉頭對魯卡妮期待地說：“你剛才看到大廳裡有一台測試機了嗎？連續答對滿二十個題目有特殊獎品，要不要和我去玩？”

“抱歉，我們……”

“賽娜。”

一個冷冰冰的聲音打斷了她們的對話，梅赫達看到小姑娘那雙閃着光芒的眼睛瞬間暗淡了很多，但還是露出了笑臉。

他猜測來人是賽娜的母親，她們長相有幾分相似，但那位女性看起來十分高傲冷漠，外表倒更加像是魯卡妮的母親。她朝女兒伸出手，沒有說話，賽娜便讪讪地松開了魯卡妮的胳膊，小跑至她身邊。

“抱歉打擾了，我們今天的複習還沒有完成。”她的視線掃過魯卡妮，微微皺眉，像是有隻蒼蠅停在了眉頭，又或者聞到了糟糕的氣味。

面對顯而易見的厭惡，魯卡妮表現得非常淡然，依舊禮貌颔首：“阿姨好，剛好我們要去吃晚飯，那我就不打擾了賽娜了。”

她牽起梅赫達的手，兩人走進了傳送梯。

在門關上之前，他聽見對方冷哼着低聲道：“官僚主義的蛀蟲……”

門關上了。

“你同學的媽媽好像很不喜歡你。”

“賽娜來自一個非常偏遠的星球，那邊的基礎建設老舊到還在用五十年前的設備。”她不帶情緒地解釋道，“發現她在學習方面的天賦後，她媽媽聯系了主星系的基地，替她争取到了重點培養的名額，于是她們被接到了基地生活。”

聯盟内所有的教育資源，從課程上來說，全部都是網絡上公開的資料，人們可以憑借自己的喜好選擇接受哪些專業的教育。如果有問題，還可以詢問AI以及在線教師，基本上隻要自己努力，再偏僻的星球也能讀到博士畢業。

但除了師資之外，硬件設備也非常重要。比如一個人學習星艦動力學，那麼就必須接觸到最新款的星艦發動機，才能有提升的機會。

而且人類畢竟還是有情感的，哪怕優秀到憑借自身的才華考進了深海科學院，在人際關系上也不能太過糟糕，否則連自己的研發團隊都湊不起來。

“所以賽娜的媽媽特别厭惡我們這些出生在主星系的人，因為我們具有‘先天優勢’。至于我在行政部門的母親是否真的‘公器私用’，她也不在乎，因為她覺得我們就是這麼做了。”

“賽娜特别聰明嗎？”梅赫達問。

說起好友，魯卡妮抿起嘴笑了，露出兩個深深的酒窩：“她是我見過的最聰明的同齡人，也最有愛心。這次我們星系選了四十六名代表，總共就兩位帶隊隊長，她是其中之一。”

梅赫達沒了解過比賽的流程，原本以為來自同一個星系的隊伍自動組成一個團體。但晚上休息前，奇雅卻點出了問題：“恐怕那姑娘的媽媽把魯卡妮當做競争對手了吧。”

她半靠在寬大奢華的白玉浴缸裡，溫暖的水流咕噜咕噜地從水龍頭裡流出，散發着的迷人香味讓梅赫達搞不清楚是水裡添加的植物精華，還是來自奇雅的頭發。

她已經洗好了頭，卷曲的發絲被他握在手裡，輕柔、絲滑。他手裡舉着香薰爐子，散發出來的蒸汽将她的頭發慢慢烘幹，黑色的光澤似乎泛着金色的邊緣，傳來陣陣令人陶醉的芳香。

“這次的比賽有團體賽，也有個人設計作品參賽。我剛才吃飯的時候看了魯卡妮的項目，她和賽娜都選了編程設計。”

她用手撈起水，像小孩一樣澆在漂浮的橡皮鴨子上：“她還說，賽娜的媽媽對女兒看得比眼珠子還重要，生活上事無巨細地照顧着她的一切，女兒隻需要學習就好了，除了學習之外沒有任何要求。”

“那樣不好嗎？”他不理解。

“你肯定沒選修過兒童心理學，或者學前教育學。”她仰起頭，從下而上倒着對他笑道，“我好奇，小時候伊莉亞教授對你嚴厲嗎？”

“我一直都是個非常自覺的孩子，她幾乎不操心。”

“是嗎？”

她微微壓低聲音，仿佛在蠱惑着什麼，指腹從他臉上劃過：“你有多乖？”

梅赫達的手微微一頓，腦子反應過來後，趕緊把香薰爐放到了旁邊的台子上，免得失手打翻了什麼東西。

她裸露的胳膊搭在浴缸邊緣，他看了心中像是有隻坐立不安的兔子，忍不住俯身上前，輕輕地吻在她的肌膚上，然後一路來到了肩膀，頸窩，腮邊……

她捧過他的臉，在唇上掠過：“想進來嗎？”

“……”

“我說到浴缸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