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正院,鐘五和江銜月踱着步,又往後院去。
“老五,老五,在這兒沒?”大門口傳來鐘四的聲音,伴随着兩隻小狗“嗚嗚汪汪”的叫聲。
“四哥,在呢,我們在後院。門開着,四哥進來吧。”鐘五高聲應着,江銜月跟在他身後往外迎。
鐘四從穿堂過來,贊道:“老五,五弟妹,這才幾天,你們就收拾得這麼利落!”
建房的時候他也在的,剛建完那會兒,這院子裡堆積得各種磚瓦殘片、廢土廢料,七零八碎的,看着也亂糟糟的。
這會兒亂象已全然不見,入目隻見幹淨的院落,亮堂的房屋,簇新的門窗,即便有些多餘的廢料,也都整整齊齊擺放着,堆疊在牆角。
鐘五笑道:“看着亂,也好收拾。這邊也沒個坐的地兒,咱們去那院說吧。”
鐘四四處瞅了瞅,點點頭,又道:“也沒啥事,我今兒個正好有空,就轉悠過來,正好來你這兒看看。這倆狗崽兒看着小,還挺管事,見人來就汪汪叫。”
說着又問:“你們後院也收拾利落了?你不是還要挖溝渠和池子?什麼時候挖,說一聲,我們都過來幫忙,一兩天就能弄好。”
鐘五笑笑,引着人往後院去,“肯定得你們來幫忙的,剛才我們還說這個事兒呢,不過這會兒還不成,得等打井師父來看過了,先看井打在哪,再看往哪挖溝渠和池子。”
鐘四點點頭。
江銜月看出鐘四有話要說,就沒跟上,“四哥跟五郎先轉轉,我去做飯,晌午就在這兒吃啊。”
鐘四擺擺手,“五弟妹可别麻煩,你四嫂還在家呢,我晚會兒就得回去了。”
江銜月笑笑,“不麻煩,多添一碗米的事兒。”說着,就叫上倆崽兒往竈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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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四随着鐘五進後院轉了一圈,在各處檢查一番,看過之後,他從懷裡掏出一個布包,遞給鐘五。
“老五,本來你建房子之前就該給你的,隻是那時候實在不寬裕。我先把零頭給你,剩下二十兩,你要再等等。”
除了給他還債的整二十兩和成親的整二兩,老五前前後後為他的事還送了不少人情出去。
放債的人也是他幫着擺平的,老五說是平借平還,實則放債那些人都是吃了豹子膽的地頭蛇,一群敢在老虎腿上拔毛的人,怎麼會那麼輕易就應允!
就算看在劉班頭的面子上不多要,多少也得讓老五折幾兩銀子進去給他們做酒錢。
鐘五默然,四哥背着債心裡着急,他都清楚。可是平心而論,他一點也不願意接這個錢啊。
哪怕四哥是來借錢的,都比是來還錢的好啊。
當初那些錢花都花了,他知道四哥的難處,都沒放在心上。
他跟他媳婦兒交代的時候,也隻說四哥借了他們二十兩銀子。
他現在要是接下四哥這個錢,那要怎麼跟媳婦兒交代,但要是不跟媳婦兒交代,那回頭兩人一對肯定就能對出來。
要知道,他媳婦兒可是很會算賬的。
藏私房錢那就更不行了。他媳婦兒給他的零花錢都是有數的,他能用上的時候少,但無論花了多少,他媳婦兒都是立馬就給他補上,保證他口袋裡的錢不會少于二兩。
錢少了還好說,錢多了那可就說不清了。
“老五,老五?”鐘四揮揮手,把鐘五從思緒中撈了出來。
鐘五清清嗓子,“四哥,以往那些事你别放在心上,錢花了就花了,又沒花到旁人身上,你不用老惦記着。這錢你留着,誰都有難的時候,你剛買下院子,四嫂又懷着身孕,以後用錢的地方多着。我這邊也不急,前頭我跟月兒說了你成親的時候找我湊了二十兩銀子做聘禮,月兒也都明白的,我們要是急用錢,不用你說就跟你張口了。”
鐘四能理解老五在五弟妹跟前為他遮掩他當初的窘迫,但他還是覺得自家弟弟這個語氣不大對,可他是個坦蕩的人,總不能弟弟和弟媳婦兒說不要,就真地不給吧。
他強硬道:“老五,你也是成家立業的人了,我知道你想幫哥哥,但是你總也要生兒育女,養家糊口的,不能總幫我填窟窿吧。這錢你收着,我們現在手頭兒沒那麼緊。”
他還想說這事兒你四嫂也知道的,但話在嘴裡滾了幾滾,實在說不出這樣違心之言,隻好作罷。
鐘五捕捉到他那一瞬間的窘迫,心裡不由思量起來:難道四哥是瞞着四嫂來還錢的?
“你要是不留着,我就讓我媳婦兒回頭還把錢給四嫂。”他試探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