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沉寂了許久,巫師才沙啞着嗓子緩緩開口:“你是……怎麼知道的?”
鹿語笑了笑:“從頭到尾,你看起來都十分笃定烈火部落一定會發現糧食被偷。而剛剛我說跟随同去的那位使者有能夠不讓烈火部落發現的能力時,你一點表現都沒有。”
“沒有驚訝、沒有驚喜、也沒有詫異,這反而更有問題。”
“所以唯一的可能,便是你在烈火部落有内應,你笃定,烈火部落一定會發現,且堅定認為是綠蔭部落幹的。因為内應會告訴那邊的首領。”
“而這樣做,你這邊壓根得不到什麼好處,唯一能起到作用的,便是加深兩部落之間的仇恨,促進戰争爆發的速度。”
巫師看了面前的少女許久,待到她說完後,才歎了口氣,道:“你很聰明。”
“沒錯,你說的都是對的。我在烈火部落那邊确實有内應,我的目的也确實是促進戰争提前開始。”
“但為什麼?你不喜歡戰争,又為什麼要推動戰争開始?”鹿語面露不解。
巫師:“……我們兩個部落,已經存在了很久了。但兩部落的首領全都十分好戰,部落間大大小小的戰争不斷,給部落子民們帶來的傷痛也是刻骨銘心的。”
他微微低頭,布滿皺紋的手掌揣摩着脖頸處戴着的一條骨頭項鍊,眼中帶上了哀傷:“我的孫女……就是戰争的受害者。”
“我記得很清楚,那天,她早早地跑進林子,尋找了許多骨頭,給我做了一條項鍊。”
說到這,巫師的聲音有些哽咽,手掌逐漸攥緊:“我看着她手裡拿着這條項鍊,滿臉笑容地朝我跑來。”
“然後……”
“一支箭就直接穿透了她的胸口!”
巫師的眼神變得悲憤起來:“我雖然是巫師,有着能和上天溝通的能力,但我卻救不了我的孫女!”
“她的爸媽已經在之前的争鬥中死了,我就隻剩她了!但現在,她也沒了!”
聽到這裡,在場的三人都有些面面相觑,誰都沒有說話。
“更可笑的是,這場争鬥就是綠蔭部落,不,是拉魯首領先挑起的,就連那隻箭矢,也是他射出來的!”
艾城表情有些古怪:“拉魯還射殺自己部落的人???”
巫師搖了搖頭:“他根本不在意死的是誰,他隻是享受殺戮和征戰所帶來的快感。”
“甚至就連部落裡的大部分人都是如此,他們喜歡戰争,喜歡殺戮。”
艾城:“這……還真沒看出來。”
巫師慘然一笑:“因為天災,因為饑荒,他們現在已經無心殺戮了,腦子裡剩下的,隻有獲得食物,活着。”
鹿語忽然開口:“等等,這天災……不會也是你幹的吧?”
巫師搖了搖頭:“不,我沒這麼大能耐。旱災來得突然,我也沒有預料到。”
說到這,巫師的眼神亮了亮:“但這是一個機會!一個……可以結束一切罪孽的機會!”
巫師擡起頭,鹿語從他的眼中,清楚地看見了——瘋狂。
“悲劇始于戰争,也将終于戰争。”
“隻要所有人都在戰争中死去,那從此之後,就再也沒有戰争了!”
此話一出,鹿語和艾城皆是陷入了沉默,反倒是桑承平饒有興緻地說了一句:“這個想法确實不錯。”
鹿語:“……”
艾城:“……”
巫師說完後,看向三人的眼神突然銳利起來:“你們得幫我,隻要幫我促成戰争,我就幫你們安全離開這裡。”
鹿語:“你憑什麼覺得我們會幫你?”
“這場戰争是既定的命運,烈火和綠蔭的所有人都會死在這場戰争中。而你們——”
“早在踏入綠蔭部落的那一瞬間,成為了綠蔭部落的一員了。”
此話一出,艾城的臉色頓時變了。
他可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身上有什麼變化啊!
随後他就扭頭看向另外兩人。
結果一個一臉無所謂,一個面無表情。
艾城:“……?”
鹿語注意到艾城的視線中的詫異,愣了一下,才恍然大悟:“你不知道嗎?”
艾城:“???”
我該知道嗎???
早在進入綠蔭部落的一瞬間,鹿語就發現幾人頭頂的标簽發生了變化,比如現在,艾城頭頂的标簽便是——
【綠蔭部落成員艾城】
反觀桑承平的頭頂,也是有了個“綠蔭部落”的前綴,不用想,自己估計也是一樣。
不過身份被改變帶來的後果,原來是無法逃脫必死的“命運”嗎?
“這個所謂的結局,是上天告訴你的?”鹿語開口。
巫師:“對,天神大人無所不知,無所不能。他一定是聽到了我誠心的祈禱,才會降下這場旱災,幫我完成心願。”
鹿語的表情頓時有些怪異。
她可不覺得所謂的天神能有這麼好心,以及這完成心願的方式也有些扭曲。
“你就沒有想過另外一種可能嗎?”
巫師一愣:“什麼?”
鹿語繼續道:“既然想停止戰争,那為什麼不讓兩個部落結為聯盟,成為合作夥伴?”
“在這場旱災下,如果你們聯合在一起,或許也能度過這次災難。”
巫師:“兩個部落的首領都是好戰之人,他們根本不可能聯合!”
“那你就篡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