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點頭:“姐姐說話大喘氣兒,倒唬人一跳,我還以為家人糊塗,在這個當口出事故。或許吧,婚事什麼的,還得看父母兄弟是怎想的。”
呂昭容應道:“雖說講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如今倒也不像從前,盲婚啞嫁的,沒得佳偶不成,倒湊出一對怨偶來。”
我隻和她應合幾句。外間德妃,淑妃,昌妃等人也陸陸續續的都來了。各自行禮,方才站定叙話。
雖說同住在紫奧城内,可自從太後薨逝後,皇後免了問安,幾個月裡,各人也隻在自己宮室裡,少有見面。今日一見,聚在一起倒顯格外親切。
話沒說兩句,剪秋出來:“皇後娘娘午睡已醒,請諸位娘娘小主入正殿。”
衆人便兩兩相随,入昭陽殿去。
昭陽殿裡的地龍燒着很旺,殿内溫暖如春,四下裡擺着山茶,水仙花,一青花賞盆裡擺着貢橘香橼,入殿花香果香盈鼻,讓人精神愉悅。
皇後穿品月色鳳凰梅花鳳袍,頭梳同心髻,插幾支銀簪玉鳳,耳着東珠明月珰,看上去端莊而又溫和。
我隻随衆人行禮,皇後道:“今日初雪,本該辦家宴的,到底礙于太後新喪,不易大辦。本宮便辦這一場茶會,與諸位聚聚,都起身吧。”
衆人謝過皇後才坐下,便有宮娥上茶水點心。
“這是流球新晉來的“冬片”凍頂烏龍,聽說是霜降後,落雪前采的。人們常說“春水秋香”,本宮倒覺得,這冬茶可謂是香高水甜了。”皇後說罷,隻端起茶蓋呷了一口。
德妃笑:“雖說是熬熱湯煮茶,這茶吃起來卻獨有一股冷香呢!倒是獨特。”
昌妃隻吃了一口道:“臣妾卻不愛吃這茶,苦澀倒還罷了,卻還有一股生葉味,要本宮說還是牛乳茶來的香甜可口些。”
殿内氣氛一時冷了些許,皇後請衆人吃茶,胡蘊蓉卻道茶不好,這不明顯拆皇後的台嗎?
甄嬛打圓場:“臣妾初入宮時,見上林苑百花争豔,梅花淩寒而開,在冬日裡傲然綻放,最為堅韌高尚,蘭花清幽脫俗,菊花高潔隐逸,牡丹富麗堂皇,蓮花純淨正潔,可要論那種花最好,卻是各有風情品格,其實不過是各花入各眼罷了。花如此,茶亦如此。德妃姐姐喜歡凍頂烏龍的醇厚,而昌妃妹妹喜歡牛乳茶的甘甜,也正是如此。”
祺嫔自是不願甄嬛兩面讨好,甄嬛話音剛落,隻聽她開口:“牧丹乃是花中之王,正如皇後娘娘一般雍容華貴,怎可是一般花草可比,難道淑妃是說一般草花與牡丹一樣,還是說想要以草花之卑來奪牡丹之尊榮嗎?”
榮赤芍用帕子捂着嘴笑:“呀,淑妃當真大膽包天呢。”
幾日不見,祺嫔口齒見長,甄嬛以花喻茶,祺嫔卻以花喻人,隻說甄嬛想要篡奪皇後之位。一番話下來,說得甄嬛不得起身告罪。
皇後還未開口,隻聽坐在尾的葉瀾依起身道:“皇後娘娘,嫔妾聽着這些花草茶葉的酸話頭痛的很,嫔妾身子不适,告退了。”說完起身行了個禮,便出了昭陽殿。
那動作一氣呵成,沒有半點拖泥帶水,當下衆人都是一愣,反應過來人早就沒影了。坐在我下首的呂昭容道:“到底是訓獸女出身,如此不知禮數,不尊上位。”
“她活的倒是率真。”其實我也想走,卻不得不與她們虛與委蛇。
甄嬛道:“皇後娘娘,臣妾妾并無此意,還望皇後娘娘恕罪。”
皇後手裡端着茶盞,看着殿内行着大禮的甄嬛,頗有些睥睨衆生的感覺,半晌才道:“淑妃起來吧,本宮相信,你不是有意出言不遜的,今日衆人齊聚昭陽殿,本宮不想後宮之間龃龉紛争不斷,你們要安分守己。”
衆人起身:“臣妾緊遵皇後娘娘教誨。”
皇後免了,衆人起身落座。
皇後看了看站在一旁的祺嫔開口道:“不過是小事,祺嫔也坐下吧。”
卻見祺嫔向前行禮開口道:“皇後娘娘仁慈,可俗話說得好,千丈之堤,以蝼蟻之穴潰;百尺之室,以突隙之煙焚盡。淑妃張狂桀骜,以妾妃之卑,藐視中宮之尊,嫔妾看不慣淑妃張狂,然,淑妃之罪,卻不止于此。”
想是因數月前,甄嬛求着皇上重查甄氏一門叛亂之罪,所以這管文鴛才如此反常,一口咬住甄嬛不撒口。以企圖禍水東引。
甄嬛開口斥道:“祺嫔口口聲聲說本宮不尊皇後,可衆人都在,本宮哪裡不尊皇後娘娘了。你管式一族看不慣本宮甄氏一族,便來誣陷我甄氏一族,你看不慣本宮,卻來誣陷本宮不尊皇後。本宮倒是看你不尊上位,以嫔位之卑來污蔑四妃,合該拉出去打闆子。”
祺嫔聞言一慌:“甄氏一門本就是罪臣,不過是你迷惑了皇上,讓皇上輕輕放過,你是個穢亂後宮的賤人……”
胡蘊蓉皺眉:“這祺嫔也好歹是個官眷出身,怎得如此粗俗不堪。皇後娘娘也不好好管管,這樣的人也配與我們同席而坐品茶嗎?”
皇後不理會胡蘊蓉,不動聲色看了一眼淳嫔。淳嫔會意開口道:“皇後娘娘,祺嫔姐姐不像是這般無狀的人,不如聽聽她怎麼說吧。”
祺嫔聞言,猛的跪在地上:“臣妾要告發淑妃私通,穢亂後宮,罪不容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