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本并不想當着衆人的面與齊妃發生争執，可奈何她實在是咄咄逼人。

我輕輕行了一禮：“齊妃娘娘何必如此氣惱，若長楊宮上下哪裡惹了娘娘生氣，罰了她們便是了，娘娘身子尊貴，何苦大動肝火。”

衆人隻是納罕，我與齊妃因何事發生了龃龉。

隻見齊妃轉頭看向我，輕輕擡起手指指着我道：“本宮知道你向來巧舌如簧，說的，比唱的還好聽，本宮偏偏看不慣你這副裝呆賣乖，矯揉造作的樣子。”

我不搭理她，皇後見齊妃越說越不成體統，淨向下三路說出聲制止：“齊妃，你也是老人了，有什麼事兒說便是了，越說越不像話了，皇上還在呢。”

齊妃住了嘴，玄淩問：“你是高位妃嫔，說這些不成體統的話，愈發連自己的體面不要了，讓奴才們看笑話，還配撫育皇子嗎？”

最後這一問，簡直是往齊妃的心口上插刀子，齊妃隻行禮道：“不，不，并非是嫔妾失禮，實在是良貴嫔欺人太甚，身為嫔位，竟然敢押妃位宮中的内侍宮娥，說出去豈不是讓人非議宮中尊卑不分，目無上位，區區一個嫔位竟然為難嫔妾。”

衆人更加不解，隻聽齊妃拿着絹子擦眼淚向玄淩哭訴道：“嫔妾入宮幾十年如一日，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何苦被小人輕賤至此啊。”

玄淩額頭上一皺，皇後隻轉頭問我：“良貴嫔，齊妃說的可是屬實。你是否押了她宮裡的人。”

我行了一禮才道：“回皇後娘娘的話，确有此事。”

皇後隻裝作一臉惋惜：“良貴嫔，你素來行事穩妥，怎得這次這般魯莽行事，後宮之中最是看重長幼尊卑的，你如今竟如此不知禮數，本宮就算想要庇護你，怕也是不能了。”

我心裡不由暗暗發笑，都到這種地步了，還在這裡裝良善，我不露聲色，隻低着頭聽皇後的訓示。

她邊說邊轉臉向玄淩道：“皇上素來疼惜良貴嫔妹妹，隻是此事良貴嫔确實做得有些不妥，若後宮人人都這般，隻怕是尊卑不分，長幼無序了，豈不亂了祖宗之法。”

玄淩看了我一眼，皺了皺眉頭，沒有說話，隻是眉頭緊蹙。衆人猜不中玄淩心中的想法。

敬妃老好人似的行禮說道：“皇上，良貴嫔處事向來是有章法的，不像是個恣意妄為的人，不若先聽聽良貴嫔怎麼說，再行處置，也可安撫人心。”

齊妃回頭白了敬妃一眼：“她有什麼理兒，橫豎是她押了本宮宮裡的人，還私自動刑，這都是鐵闆釘釘的事情，難不成還是本宮的錯處不成。”

敬妃隻行禮道：“嫔妾不敢。”

玄淩盯着我問：“良貴嫔，你怎麼說，何故去審押齊妃的宮娥内侍。”

我擡頭看着玄淩說道：“皇上，嫔妾并非無故去押齊妃娘娘的人，隻是方才恬嫔生産在即，情急萬分，隻是看内殿侍奉的宮娥是臉生的，偏偏又鬼鬼祟祟的，行為不端。嫔妾生怕出個什麼亂子，便押了起來，一審之下，方才知她們二人并非長楊宮裡的人。想細細盤問了，再向皇後娘娘禀告的，未曾想齊妃娘娘先得了消息。”

玄淩看了看在一旁慌張的齊妃問：“你宮裡的人，怎得在長楊宮中，怎麼又在恬嫔産房裡，你細細的說來。”

齊妃捏緊帕子，怯生生的：“是，是，對是嫔妾聽聞恬嫔動了胎氣，要生了，嫔妾在皇後娘娘宮裡侍疾走不開，心裡放心不下，才讓翠果她們來看望一下恬嫔的。皇上，嫔妾也是一番好意啊，您切莫聽那些小人的挑撥。”

沈眉莊歎了一句：“嫔妾倒是不知道，恬嫔什麼時候和齊妃娘娘那般要好了，還派了身旁最得力的宮女來慰問。隻是，為什麼不光明正大的來問，何必鬼鬼祟祟惹人生疑，還偏偏削尖了腦袋，往産房裡探呢，該不會也是齊妃娘娘吩咐的吧。”

衆人看向齊妃，齊妃睜大眼睛，指着沈眉莊大聲道：“你胡說，本宮，本宮隻是吩咐她們來探望恬嫔，哪曾想這起子下人如此蠢笨不堪，非得親眼見了才安心。”

我向前一步，把袖管裡的天湖藍的帕子遞給玄淩身旁的李長。李長又把帕子呈遞給了玄淩，玄淩并未接，挑眉問：“這是何物？”

“回皇上，這是嫔妾從齊妃娘娘的宮娥身上搜出來的，太醫也從宮娥的指甲中發現了此物，這個東西是斑蝥粉。”

玄淩隻向一旁侍立太醫問道：“這東西是什麼？”

太醫行禮道：“醫書有記，斑蝥可治瘰疬不消、癰疽拔膿、疔腫拔根、積年癬瘡、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