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淑儀一邊撿着棋子,一邊笑道:“不過,你倒是看的清楚,算得上難得了。”
“娘娘說笑了,要說這宮中看得明白的人,再沒有人比得過娘娘了。”
她臉色微變又道:“我乏了,要仰一仰,你去吧,來日咱們再下棋。”
到底是交淺言深,隻起身行禮告辭。
下了這一會棋,我倒是散了拜年的興趣,又轉頭去了沈眉莊的存菊堂略坐坐便走了。
初二日,帝後隻去祭祀天壇與地壇,自是免了早間的請安,隻睡了個好覺。便在屋子待着,午間用了午膳,恬貴人來人請,說請去玩骨牌。
去了看,果然,三人已齊了,隻等我。三人自是恬貴人,淳常在,欣貴嫔,俱是坐在四方桌上吃茶說笑,自是請了安。
“你快來坐,我們玩幾局骨牌,平日宮裡可不許玩這些個,今個是新年,這個盡是讓的。你們不知道,咱們宮外的禦街上,指不定熱鬧成啥樣呢。京裡有旨,新年衙門都不管,開放關撲等遊戲,大家都可以盡情玩樂。”欣貴嫔邊讓人洗牌邊說道。
隻玩了一下午,晚膳間堪堪才放人,真真是憋瘋了。初二日晚,玄淩诏幸餘莺兒,寵愛更上一步。
初三日,早起,正在對鏡梳妝,一旁青蕪走進來說:“小主,奴婢去打聽了,皇後娘娘宮裡免了各宮的請安,隻說來日奔波,有些不适特免了。”
我聽了隻點頭,她沉了沉又道:“奴婢聽糕點局的小雀兒說,她們今天可是忙壞了,說皇上今日在重華宮賜了茶宴。奴婢不知這茶宴,是不是宴請後宮娘娘的。”
我隻轉頭朝她笑笑:“你啊,打聽信都能聽半截。”
此刻殿裡隻茜雲給我梳頭,并無外人,她嘟嘴道:“小主,可不是奴婢打聽不清楚,是她忙的像個陀螺,恨不能長出三手六臂來,那有時間說清楚啊。”
隻笑笑:“這個宴會和咱們沒關系,是前朝的重臣們才能參加的。”
青蕪問:“隻是奴婢疑惑,既然是宴請前朝的大相公們,為什麼不是酒宴呢,光吃茶有什麼趣兒啊?”
“你啊,可不是個飯袋,一日裡淨想着吃。”茜雲邊給我梳頭,邊笑着對青蕪道。
青蕪也不惱,隻笑。
“吃酒談事,可不是越談越暈,倒不如吃茶談事,越談頭腦越清楚。”
她嘿嘿笑:“這麼說也是。”
“況且,這重華宮的茶宴,可并不是人人都去得的,縱是去了,便是皇帝肱骨,自是有着非比尋常的一份尊重在。”
我閉着眼,由着茜雲拿着七香丸,給我畫了秋波眉,細細描抹了。
茜雲笑着說:“奴婢可是說着了,小主甚是适合這秋波眉,與小主水杏似的眼睛最為相配,端莊又帶着些明豔。真真是好看極了呢。”
我對着鏡子看了,果然眉型微微呈現弓形,圓潤有緻,粗細适中。
又打趣她道:“聽着像是你在誇,我的眉毛好看,實際卻在誇自己的手藝吧,一會去那裡,首飾匣子裡自己去挑一個玉钗吧。”
她自是欣喜行禮。
才又轉頭對着青蕪說:“重華宮吃的茶,也是與别般不一樣的,嘗以雪水烹茶,沃梅花,佛手,松子,又用胡公廟前的龍井茶為底一起沖泡。因為這三樣,都是極清雅的之物,便取名為“三清茶”,這道茶平日裡,卻是吃不得的。茶具亦是講究的很,自是皇家瓷窯裡燒出來的,寫着皇上親自寫的茶詩。所以才說是難得。”
“啊!真想吃一口那茶,再吃一口酥軟的雞油玫瑰酥卷,可是好極了。”她一臉享受 。
“你這樣反倒糟蹋了,那茶是淳甜的,這一口玫瑰酥卷下去,什麼也嘗不出來,倒不如去吃一大缸白水。”我說完自笑,她們一時反應過來也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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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六日下午,玄淩召了我去儀元殿,多不過說些閑話,讓我寫幾個十五時要玩的燈謎,他忙着看各州府來的請安折子,他不過間或說幾句話,晚膳間方才看完了請安折子。
用完了晚膳,他便看我寫的燈謎。
方看到我寫的那篇“前面來隻船,舵手在上邊,來時下小雨,去時路已幹。”
隻納悶道:“這個是什麼,竟像從未見過的,快說。”
我看了,輕笑:“這個自是閨閣女兒家常用的物件,也不怪皇上沒見過,現在可不能說,說了還有什麼趣兒。”
“就你鬼機靈似的。”
又翻了一張:“你打我不惱,背後有人挑。心中亮堂堂,指明路一條。”
玄淩笑了,方道:“這個可是燈籠不是。”
“皇上聖明。”
又緊着,上前自把他手中的燈謎拿了過來:“朕還沒看完呢。”
我笑笑:“皇上心思敏捷,一會兒就全猜出來了,這可是臣妾絞盡腦汁想了一晚上的,還沒等到十五便猜完了,明個兒再叫臣妾寫,臣妾可沒有了。”
他隻笑:“好,朕就等十五再猜,可是朕要是都猜對了,你可是要給朕一件禮物的。”
“這可了不得了,少不得明日便不出門,給皇上準備禮物了。”
方才說笑,小廈子從外殿走進來,行了禮說:“皇上,妙音娘子求見,隻說是煮了川貝雪梨湯想要送給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