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蹲到五條悟身邊，放軟聲音勸道，“好啦，悟，都是我不好，既然你喜歡吃雪媚娘，我再給你做好不好？”

五條悟沒想到楚琉璃這麼好說話，動作一頓。

但貓向來不是一種懂得分寸的生物，立刻覺得自己虧了，又開始加碼，“除了雪媚娘，老子還要番茄炒蛋、糖醋排骨、西湖醋魚、菠蘿咕咾肉和好多好多吃的！”

楚琉璃耐着性子哄道，“可以哦，就算悟不說，我也會給你做的。”

五條悟動作再次頓住，仔細一想，發現确實是這麼個道理。

但他并沒有就此罷休，反而更不高興了。

冥思苦想良久，他眼睛蓦地一亮，“那就先欠着，等老子什麼時候想到，小琉璃什麼時候兌現！”

楚琉璃忍俊不禁，但還是縱容道，“隻要不是特别過分的要求，我都會答應的。”

五條悟噘嘴，特别不爽，“怎麼還有前提條件？”

楚琉璃實話實說，“因為如果悟想讓我摘天上的星星月亮，或者幹一些違法亂紀的事，我确實做不到呢。”

五條悟還想繼續鬧騰，一記鐵拳從天而降，結結實實砸到他腦袋上，疼得他“嗷”就是一嗓子！

夜蛾正道忍無可忍，訓斥道，“悟，你别仗着琉璃脾氣好就這樣欺負她！”

五條悟疼得眼淚汪汪，還想往楚琉璃懷裡鑽。

眼瞧着夜蛾正道身上都開始冒黑氣，雖然平時經常被五條悟氣到跳腳，可這畢竟是自家摯友，被打死了就沒了，夏油傑歎了一口氣，眼疾手快把五條悟往旁邊拖，“好了，悟，休息時間結束，接下來你跟我對練。”

五條悟拼命反抗，無奈被抓住了命運的後衣領，隻能張牙舞爪看着楚琉璃距離自己越來越遠。

楚琉璃嘴角輕翹，那雙漂亮的琥珀色眸子裡也漾滿了笑意。

夜蛾正道仔細觀察，見她的确沒有因為五條悟的無理要求生氣，稍稍松了一口氣，緊接着，湧上心頭的便是濃濃的無奈，他忍不住勸道，“琉璃，我知道你性子好，但也别太慣着悟了。”

楚琉璃雖然沒聽明白夜蛾正道在說什麼，但是大概能猜到意思，笑道，“我知道了，謝謝夜蛾老師。”

夜蛾正道看着少女溫順乖巧的臉，突然很想點一根煙。

誰能告訴他，為什麼新接手的學生明明這麼乖巧懂事，卻成了最讓他不省心的？

夜蛾正道目光不由落到不遠處還試圖往少女跟前湊，卻被夏油傑攔住無法過來的白毛dk，頓時覺得自己剛剛那一拳還是揍輕了！

眼瞧着夜蛾正道看向五條悟的眼神逐漸兇殘，楚琉璃連忙道，“夜蛾老師，我還要繼續訓練嗎？”

夜蛾正道活了這麼久，怎麼可能看不出來楚琉璃是在給五條悟打圓場？

不過他這幾個學生相處挺融洽，當老師的也不好插手太多，歎了一口氣，正要讓楚琉璃跟家入硝子對練，又想到楚琉璃那雖然有些青澀、力度也不太夠，但張弛有度的招式，又有些好奇，“琉璃，你之前是練過嗎？”

楚琉璃滿臉茫然，“啊？”

夜蛾正道問完，這才想起楚琉璃還沒熟練掌握霓虹語，撓了撓頭，沒辦法，隻能将五條悟喊過來。

本來還瘋狂掙紮的五條悟聽到夜蛾正道喊他過去，立刻不鬧騰了。

站穩後，他拍開夏油傑鉗制住他的手，然後撩了一下頭發，單手插兜，擺出一副悠閑自在的模樣。

......但就是站在原地，不肯動彈。

夜蛾正道拳頭捏得邦邦硬，後槽牙也咬得咔咔作響。

眼瞧着五條悟又要挨揍，楚琉璃忙不疊開口道，“悟，你能過來一下嗎？”

聽到楚琉璃的聲音，五條悟耳朵動了動，往她這裡看了一眼，但還是沒有動作。

楚琉璃覺得他這個樣子真的特别貓。

跟不用招手隻要出現就會搖着尾巴巴巴跑過來撒嬌的狗不同，貓隻會聽自己想聽的東西，就算呼喚對方的名字，隻要不想搭理，就不會給出任何反應，能抖抖耳朵和晃晃尾巴尖兒都算是垂愛了。

這時候，隻有給予足夠打動貓貓的東西，才有可能讓對方主動過來，要麼是新奇的玩具，要麼是美味的食物，楚琉璃眼弧微彎，“悟要是願意幫忙翻譯，我晚上做檸檬雪寶布丁作為報酬，好不好？”

五條悟聽到這話，眼睛瞬間亮了。

他幾乎是“嗖”的一下就從原地竄了過來，然後整個人輕車熟路挂到楚琉璃身上，拼命用臉頰去蹭她，“小琉璃都這麼說了，老子就大發慈悲幫個忙吧。”

“喂，夜蛾，你到底想問什麼，趕緊的，小琉璃還要給老子做好吃的呢！”

夜蛾正道太陽穴突突直跳，很想揍人。

無奈在場的除了五條悟，找不到第二個同樣精通霓虹語和種花家語的人，夏油傑和家入硝子雖然日不落語不錯，但初中也隻教了一些比較簡單的内容，涉及到一些專業名詞，他們卻是兩眼一抹黑。

于是，夜蛾正道深吸一口氣，平複完心情，這才道，“悟，你幫我問一下琉璃她以前是不是練過體術？”

五條悟“哈”了一聲，毫不留情地嘲諷道，“夜蛾，你這說的不是廢話嗎，就算小琉璃再聰明，也不可能第一次體術對練就能跟老子打得有來有往吧？”

雖然他顧忌着楚琉璃是女孩子，擔心把人打壞了，刻意收着力道，但無法否認的是，楚琉璃的身手要是放到外面，就算對上一些詛咒師也有一戰之力。

夜蛾正道捏了捏眉心，強壓下怒火，咬牙切齒道，“你隻要幫我問琉璃就行了。”

五條悟撇了撇嘴，但是想到楚琉璃承諾的檸檬雪寶布丁，還是老老實實幫忙翻譯了一下夜蛾正道的話。

楚琉璃聞言，愣了一下，随即點頭，并且解釋道，“我父親曾是種花家武術協會的成員，所以我小的時候跟他學了一些拳腳。”

五條悟有些驚訝，“既然小琉璃身手這麼好，為什麼沒進武術協會，反而被丢給鄉下的爺爺奶奶？”

楚琉璃垂下眼簾，“因為我父親雖然在武術方面很有造詣，但他志不在此，再加上我是女孩子，所以......”

五條悟冷哼一聲，語氣不屑，“啊，真讨厭，就跟禦三家那些爛橘子一樣呢。”

又一次聽到“爛橘子”這個名詞，楚琉璃有些疑惑，“所以爛橘子到底是什麼？”

“就是一些老頑固、老古闆啦，一開口就是那些迂腐惡臭的言論，還年紀特别大，外表皺巴巴的，裡面的果肉也腐爛發臭了，就跟皺巴巴的爛橘子一樣。”五條悟說着，還揮了揮手，臉上的嫌棄之色溢于言表。

楚琉璃覺得五條悟這個比喻十分形象，嘴角輕輕翹了翹。

五條悟眼睛亮晶晶的，語氣也十分雀躍，“所以小琉璃大老遠跑過來，也是為了躲那些廢物，對不對？”

楚琉璃點頭，“差不多是這樣。”

“嘿嘿，老子也是哦，雖然夜蛾好兇，傑也經常說什麼正論，但是比那些爛橘子好了不要太多。”五條悟收緊抱着楚琉璃的胳膊，微微躬身，将下巴擱在楚琉璃肩膀上，“小琉璃也是這樣覺得的，對吧？”

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他微微偏頭，想要看楚琉璃的反應。

但由于他們靠得太近，五條悟唇瓣不經意擦過楚琉璃的臉頰，落到她耳朵上。

二人都是一愣。

旁邊的三人嘴角也是一抽。

楚琉璃大腦還沒反應過來，身體先誠實地給出了反應。

五條悟看着她瓷白的肌膚眨眼功夫就紅得幾乎滴血，嘴角立刻揚起一抹壞笑，還故意對着楚琉璃的耳朵輕輕吹了一口氣。

楚琉璃怕癢，忍不住往旁邊躲了躲。

無奈五條悟力氣太大，她就像一隻被壞心眼的貓牢牢按在爪下的鳥，隻能略微撲騰，卻無法掙脫出去。

五條悟心中莫名湧上一種詭異的滿足感和破壞欲，很想繼續逗弄楚琉璃，讓她露出各種跟平時不同的表現。

但當他剛要有多行動，夜蛾正道忍無可忍，一記鐵拳重重砸到他腦袋上！

五條悟疼得“嗷”一嗓子叫開了，那雙漂亮的蒼天之瞳裡面也泛起了晶瑩的淚花，他不滿地控訴道，“好疼，夜蛾，你幹嘛又打老子！”

夜蛾正道被五條悟氣得直喘氣，指着五條悟的手也微微顫抖，“悟，你剛剛那是在做什麼？簡直、簡直......太失禮了！”

五條悟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吐槽道，“一天到晚失禮失禮的，你們就不能換個台詞嗎？”

夜蛾正道怒吼，“那你倒是别做這些失禮的事啊！”

五條悟将臉埋進楚琉璃頸窩，還輕輕蹭了蹭，小聲反駁道，“小琉璃是老子的，老子愛怎麼貼貼就怎麼貼貼，才不會給其他偷腥貓任何可趁之機呢！”

說完，他目光警惕地劃過家入硝子和夏油傑，重重地哼了一聲。

夜蛾正道看着五條悟這副油鹽不進的模樣，氣得眼前一陣陣發黑。

但他試圖将五條悟從楚琉璃身上撕下來時卻被【無下限】阻隔在外面，壓根碰不到人。

楚琉璃是女孩子，夜蛾正道又不能上手扒拉她，隻能鐵青着一張臉繼續對着五條悟進行說教。

眼瞧着夜蛾正道周身黑氣彌漫，幾乎凝成實質，楚琉璃擔心五條悟【無下限】關閉後會被狠狠清算，忙不疊開口打圓場，“那個，夜蛾老師，您還有其他事要問嗎？”

被她這麼一提醒，夜蛾正道才想起喊五條悟過來的正經事，又見楚琉璃并沒有因為五條悟的冒犯不自在，歎了一口氣，将歪到十萬八千裡外的話題掰了回來。

得知楚琉璃在體術方面也不是完完全全的小白後，夜蛾正道心情要多複雜有多複雜。

這種感覺，怎麼說呢。

實在要形容，大概是某天突然被人強行塞了一個東西，原以為是燙手山芋，定睛一看，發現是一塊灰撲撲的石頭，剛要松口氣，這塊石頭卻被人用清水打濕的帕子擦拭了一塊，隐約能夠看到是一顆珍珠。

珍珠就珍珠吧，也不是什麼稀罕物，結果繼續擦拭，發現這不是普通的珍珠，而是一顆極其珍貴的大地希黑珍珠，這怎能不讓人震驚？

要是這顆珍珠是屬于自己的倒也罷了，偏偏是别人當成石頭暫時放在自己這裡的，随時都有拿回去的可能。

夜蛾正道想到楚琉璃日複一日增長的靈力以及她那能夠拯救無數咒術師生命的符箓，光是想象一下失去對方的可能，就心如刀割！

五條悟敏銳地察覺到夜蛾正道的變化，抱着楚琉璃迅速跟他拉開距離，并且超大聲嚷嚷開來，“喂，夜蛾，你該不會也想當偷腥貓吧！”

“都說小琉璃是老子的了！”

“你們誰都不許搶！”

“聽到了沒有！”

夜蛾正道心中的洶湧彭拜被五條悟的叫嚣打斷，看着這個越發無法無天的學生，他隻覺得心累不已。

這樣一個稀世珍寶，任誰得了不小心翼翼供起來？

也就五條悟這個從小被寵壞了的大少爺能把其當成是玩具，随意擺弄。

偏偏楚琉璃也不反抗，還縱容着，讓他想管都無從下手。

夜蛾正道深深地、深深地歎了一口氣，隻覺得放眼整個高專，沒有比他更悲催的班主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