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米利亞差點就被氣笑了，看來她之前說的話，他是一點都沒有聽進去。

“萊戈拉斯。”卡米利亞歎了口氣，“我已經說過了，我幫助他，這與任何情感都無關。不管瑟蘭督伊如何粉飾太平，黑暗已然侵蝕密林，不日便将席卷整個中洲大地。”

卡米利亞說道：“如果硬是要選一個的話，為什麼你不認為我站在精靈這邊呢？一旦矮人收複孤山，就能夠築起北方奧克入侵的第一道堡壘，這對于精靈王國來說不是一件好事麼？”

萊戈拉斯直覺卡米利亞在狡辯，但他一時間想不到她隐藏在話語之下的真正原因。他好像手中握着一把流沙，越是用力，就越看不清掩藏在下面的真相，越是從手中流逝。

就在萊戈拉斯凝視着卡米利亞出神的時候，卡米利亞的聲音再次傳來，如同天籁。

“我決意幫助索林殺死惡龍，收複孤山。”卡米利亞注視着精靈王子的眼睛，說道：“我需要你，你還願意幫助我麼？”

你還願意跟我一起出發麼，萊戈拉斯？

她的雙眸仿佛藏着春日林間破曉的晨光，澄澈明亮，萊戈拉斯怎麼能在她的眼神裡說出拒絕的話來？

他從不拒絕她的請求，從前沒有，今後亦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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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格莉德正在餐桌前忙碌。

後半夜、黎明加上一整個早晨，先是卡米利亞的突然到訪，接着是奧克的襲擊，好不容易事情告一段落，衆人都回到了家裡，卻很快又一同離開，前往鎮長所在的城樓去了。

隻有受傷的矮人奇力以及願意主動留下來照顧矮人的塔瑞爾還在家裡。

此時，西格莉德剛剛做好了一大鍋的早餐，正準備等衆人回來之後讓他們能夠及時吃上一頓早飯。哪怕算不上豐盛，但起碼可以飽腹。這已經是這個稱得上清貧的家能夠拿出的全部誠意。

然後西格莉德就看到了獨自一個人返回的巴德。

巴德神色嚴肅——雖然他從前就是一位非常嚴肅的人，但此刻他變得愈加沉重。或許還有一絲落寞和沮喪。

他說：“把這些碗碟都收起來吧，矮人不會回來了。”他們已經成為了鎮長尊貴的客人，被鎮長和民衆們留下來熱情款待，不必再回到紅魚酒館的地窖，更不用說自己這個簡陋的小屋。

“發生什麼事情了？”塔瑞爾聽到動靜，從二樓走了下來。

精靈的聽覺非常敏銳，在巴德還沒有進門的時候，她就已經發現了。一同出去的有巴林、比爾博、卡米利亞等一大群人，但回來的卻隻有巴德一個。很明顯，在鎮長的廳堂裡發生了一些不算愉快的事情，至少對于巴德來說，一定是一件讓他感到難受的事情。

巴德經常與精靈打交道，他負責運送從精靈王國飄下來的木桶，長湖鎮與精靈王國的貿易很大一部分是通過他來完成的，所以他對精靈并不陌生。但眼前的女精靈卻是他第一次見，對于她的提問，巴德并不想過多解釋。

“巴德。”卡米利亞從門外走進來，身後跟着與她形影不離的精靈王子。

她說，“如果你願意的傾聽的話，我想我可以向你解釋剛剛的行為。”

她不是來道歉的。

巴德剛剛壓抑在心頭的怒火一下子就爆發了出來：“您明明早就知道全部的預言，為什麼還要幫助矮人！索林現在就是一個被财富迷惑了雙眼的野獸，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喚醒的是一個多麼恐怖的龐然大物！它會讓長湖鎮陷入火海，會讓無數的人丢掉性命，會讓長湖鎮重演當年河谷城的悲劇！”

巴德的語氣悲怆，他已經被壓力逼到了極限。當年他的先祖沒有從惡龍手裡保護住河谷城，他們丢失了家園、失去了親友、四處離散，這樣的折磨在每一代傳承，讓他們在深夜亦無法安睡。

而今天，他面臨了跟祖先一樣的場景，他明知預言的結果，卻還是無法動搖貪婪的矮人和鎮長，又将再一次見證人們陷入火海焚燒之痛。

巴德坐在長椅上，把臉埋進手掌之中，将哽咽和脆弱統統掩蓋。

“巴德。”卡米利亞在他對面坐下，她的聲音緩緩道來，像是微風輕輕拂過山澗的樹木，“我知道你說的是什麼樣的場景，我曾經親眼見過惡龍侵襲之後的城市，到處都是焦土、火焰和廢墟。那不僅是你的傷痛，也是所有河谷城人民的傷痛。”

“可是……你從來沒有一天想到過麼？重新回到屬于城主的位置，重建你們的家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