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德對于卡米利亞深夜出現在他的家門口這件事表現得很驚訝：“卡米利亞大人，您怎麼這個時候來了？”他看了一眼漆黑的夜空，此刻距離天亮還有一段時間。

“很抱歉這個時間來打擾，但我有不得不這麼做的理由。”卡米利亞說道。

巴德一邊說着沒關系，一邊趕緊把路讓開，請卡米利亞進門再說。

卡米利亞回頭看了一眼斯利沃，它無辜的眼神注視着巴德，像是在問它要怎麼進去……

“咳。”巴德輕咳了一聲，不小心把它給忘記了。

還沒來得及說話，一個女孩從屋子裡走出來：“父親，你怎麼站在門口，是有客人嗎？”

卡米利亞看向說話的女孩，她愣了一下，那個女孩的容貌看起來真眼熟，她仿佛透過女孩，看到了一個在紅魚酒館裡忙碌的身影。

“西格莉德。”巴德向卡米利亞介紹道：“我的女兒，不知道您還是否記得。”

西格莉德走上前來向卡米利亞微微鞠了一躬：“卡米利亞大人。”

卡米利亞點頭：“當然記得。不過我上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她還很小。”她沒想到西格莉德會與缇娜長得有幾分相似。

河谷城陷落之後，缇娜和加文選擇回到長湖鎮定居，後來他們生了一個女兒，多年之後，女兒的女兒嫁給了河谷城陷落後的領主布蘭德的子孫。

缇娜和加文在很多年前就已故去，卡米利亞一直關注着他們的後裔，可惜沒有幾分故人的影子。他們的容顔似乎在漫長的歲月中模糊，直到今天西格莉德讓卡米利亞想起了當年紅魚酒館的姑娘。

巴德在征得卡米利亞和斯利沃的同意後，讓西格莉德将大角鹿暫時帶到家裡的倉庫——是有些委屈它了，但條件有限，隻能暫時讓斯利沃湊合一下。

“請進吧。”

客廳裡燒着爐火，火苗舔舐着鐵鍋，卡米利亞聞到了濃魚湯的氣味。

巴德有些不好意思，他說：“我剛剛從外面回來，西格莉德給我準備了一些食物。”他的工作并不那麼準時，有時候回來得早、有時候回來得晚，巴德一個人要撫養三個孩子，經濟算不上富裕。他除了撐船在長湖鎮和精靈王國兩地之間運送物資外，還兼顧着獵人之類的工作。

巴德往爐膛添了塊松木，火星噼啪炸開，屋子裡被烘得暖洋洋的。

卡米利亞一下子感覺身上的寒氣全部散去了。

她看到爐火旁的餐桌上還擺放着餐具，顯然巴德開門之前正在吃東西。

巴德的眼神跟随卡米利亞的視線看去，很快就把桌子上的殘羹剩菜收了起來：“沒關系，我差不多已經吃飽了。”

她的到來好像給他添麻煩了，但她有不得不來的原因。

“我無意打擾你們的生活。”卡米利亞說：“我隻是想來問你幾個問題而已。”

巴德牢記家族的教誨，他除了家族傳承、弓箭技藝等必須知道的内容外，額外有一條單獨拿出來強調的事情。那就是身為河谷城領主的後裔，都必須牢記卡米利亞曾經為河谷城提供的幫助。

因此，巴德不會拒絕卡米利亞的要求：“您想知道什麼，我一定回答。”

“我想知道，你有沒有幫助矮人偷渡進入長湖鎮？”卡米利亞緊緊盯着巴德的眼睛，生怕錯過他的某一個表情。

巴德一貫的神情嚴肅、面色沉重，但在聽到卡米利亞的問題之時，還是僵硬了一瞬。

他接受的教導讓他不能欺騙卡米利亞，巴德最終說道：“是的，他們給我付了一大筆錢，其中包括為他們尋找藏身之地和購買衣服和武器的費用。”

看不出來已經被精靈搜過的矮人身上還藏了這麼多錢，卡米利亞差點脫口而出問索林給了他多少錢，但她立刻意識到這個問題除了滿足一下好奇心以外，一點意義也沒有，她又将這個疑問咽了回去。

“他們是怎麼跟你說的？”卡米利亞猜測索林一行人并沒有告訴巴德他們的真實身份，否則身為河谷城領主後裔的巴德，怎麼會面對孤山之王的回歸無動于衷。

“他們說自己是來自藍色山脈的商人，到鐵丘陵探親。”巴德說。

卡米利亞挑眉：“你相信了？”這種拙劣的謊言，隻能瞞過還沒走出過長湖鎮的小孩。對于巴德這種敢在鎮長的統治下進行偷渡的人，不屬于能夠被蒙騙過關的範圍。

巴德重複了一下剛剛說過的話：“他們付了一大筆錢。”這筆費用包含了對謊言的接納和視而不見。

不過如果巴德知道會因此引來卡米利亞的詢問，那麼他會再次慎重考慮，是否要做這筆買賣。

“最後一個問題。”卡米利亞問道：“他們現在在哪裡？”

進門的時候卡米利亞看了一下巴德的小屋，地方很小，房間不會太大，根本不足以裝下十三個矮人和一個霍比特人。更何況裡面還有一個受傷的家夥，矮人們必須花些心思照顧他，如果他們都被巴德藏在屋子裡，這裡不會這麼安靜。

巴德猶豫了，他不知道是否應該繼續為矮人保守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