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鹀從窗外飛回來，繞着拉達加斯特叽叽喳喳地說了好半天，拉達加斯特費了一番口舌才讓它們安靜下來，老實地呆在他的頭上。

拉達加斯特說：“很難說是不是一件好事，它們找到了你的大角鹿，但有點麻煩。”

“在什麼地方？”卡米利亞頓時提起了一顆心。

“戈魯沼澤。”拉達加斯特憂心忡忡：“那裡距離多古爾都很近，最近多古爾都附近不太安甯，那些奇怪的蜘蛛好像就是從那裡跑出來的……但我還沒查清楚，這件事情我不敢肯定……”

對于這個地名，萊戈拉斯并不陌生，那是他的祖父歐洛斐爾曾經居住過的地方。

多古爾都的原名阿蒙藍克，位于森林的西南角，與洛絲羅瑞恩隔河相望。上個世紀，精靈王歐洛斐爾和他的子民曾經居住在阿蒙藍克周圍。但歐洛斐爾得知索隆重新崛起的傳聞後，曾帶領子民三次向北遷移，阿蒙藍克的古老居住地就這樣荒廢了。

阿蒙藍克變成了多古爾都，魔影籠罩着這一座岩石山丘上的要塞，周圍曾經翠綠茂盛的樹木變成了黑冷杉森林，樹枝腐敗、根系枯萎、互相傾軋。

沒有任何人想要靠近那裡。

“謝謝。”卡米利亞隻需要一個答案，現在她已經得到了答案。

卡米利亞起身準備告别離開，甘道夫睿智的眼神落到她身上，悠悠地開口：“年輕人，選擇在夜晚去往多古爾都可不是一個好選擇。”

她早就已經不年輕了。

卡米利亞在漫長的歲月裡見證了孤山和河谷城的消亡，送别了紅魚酒館一個又一個的故人。日升月落，江河流轉，永不停歇。

“你怎麼知道我現在就要去。”卡米利亞自認為表情很平靜，她甚至沒有流露出着急的樣子。

“沒有人能隐瞞巫師。”甘道夫緩慢地站起身來，他說：“多古爾都要塞擁有堅固的城牆和城門，那裡兇獸和蜘蛛肆意橫行，不會有人幻想與他們在黑暗碰面，夜色會使他們更強大。”

“聽起來你去過那裡？”卡米利亞非常敏銳。

“當然。”甘道夫整理着他的袍子和長須，剛剛他坐在椅子上似乎沾到了什麼樹漿還是粘液：“我從前去過，但當時的多古爾都很平靜，至少我并沒有正面撞上蜘蛛。”

“蜘蛛已經蔓延到密林，到處都是他們的蛛網。”萊戈拉斯眉頭緊鎖，因為他們不得不經常出去清理，以維持王國領地的和平不受侵擾。那些沾着粘液的蛛網，雖然不能給他們造成什麼實質傷害，但難免會讓人覺得惡心。

“耐心一點。”甘道夫的煙鬥亮起星火：“現在我們需要先返回貝奧恩的木屋，等待黎明，我向你保證……”

說到一半，甘道夫停下來看了一眼拉達加斯特，接着說：“你的鹿一定能安全地活到你救出它的那天。”

卡米利亞不為所動：“我如何能相信你？”在已經知道斯利沃可能有危險的情況下，她該如何說服自己相信一位才第一天認識的巫師？

“你當然可以懷疑。”甘道夫說道：“但憑你們的力量絕不可能對抗多古爾都的陰影，雖然我們現在都不知道裡面隐藏着什麼，但那一定是一股邪惡的力量，你應該知道這一點。”

卡米利亞的沖動告訴她不應該在這裡聽一個并不相熟的巫師蠱惑，但理智又在提醒她，對方說的是對的。越靠近多古爾都，遇到的蜘蛛就越多，精靈早就推測過蜘蛛巢穴的方向，現在看來無疑正是多古爾都。

一直沒有開口的萊戈拉斯此時出言勸告：“你不相信米斯蘭迪爾，但你應該對斯利沃有信心，她知道怎麼避開危險，她從來沒在野外受傷過。”顯然萊戈拉斯也覺得現在冒險靠近多古爾都不是一個好主意，尤其是他們出發之前沒有做任何的準備。

卡米利亞在内心掙紮了很久，她的理智最終占據了上風，同意跟甘道夫回到橡木林，等天亮了再前往多古爾都。

終于可以送走客人的拉達加斯特似乎很高興，他幾乎是瞬間就活了過來。

臨走前，拉達加斯特往卡米利亞的手裡塞進一袋發光苔藓，苔藓在漸漸昏暗下來的天色中散發着微光。他好像不太習慣做這些事情，他有些羞澀地低下頭，小聲地說：“它們很好養的，你隻需要給它們一點水，到了晚上它們就會發光，比火把更好用。”

拉達加斯特說完立刻飛快地轉頭回到了樹屋，“嘭”一聲關上了門。

甘道夫聳了聳肩，說：“别在意，他一直不太喜歡跟人類接觸，你已經算是個例外了。”起碼在今天之前，甘道夫從來沒想過拉達加斯特會給人類贈送禮物。

卡米利亞：……再次确認了巫師是比其他生物更加奇怪的存在。

他們沿着原路返回，卡米利亞将發光的袋子拿在手裡，由她來照亮道路。萊戈拉斯走在她的旁邊，随時警戒着黑暗中可能會冒出來的危險。

天黑得很快，夜晚的森林呈現出跟白天截然不同的氣質，它變得陰森、危險且未知。

這無時無刻不提醒着卡米利亞，這并不是精靈王國的領地，這裡沒有黑暗中亮起的篝火、精靈吟唱的頌歌和豐富美味的食物，他們身處的是另外一個未知的世界。

甘道夫略帶驚訝地看了一眼卡米利亞手中的發光苔藓。與萊戈拉斯和卡米利亞的緊繃不同，他神情步伐是與其他人格格不入的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