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米利亞語氣中不自覺地帶上了一絲急迫：“我有一隻大角鹿，她叫斯利沃。從前幾個月開始，她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從密林跑出去，我們無法得知她的去向，直到今天，追蹤她到達這裡……如果你知道她的去向，請務必告訴我。”

“一頭大角鹿？”甘道夫陷入回憶之中，他說：“我記得精靈國王擁有一頭大角鹿，但那是屬于精靈的。你隻是一個人類，但剛剛你又說那頭大角鹿是從密林裡跑出來的……”

巫師有些困惑：“難道精靈王将他的大角鹿贈予了你？”

他可不記得瑟蘭督伊是如此慷慨的君王。

“不。”卡米利亞搖了搖頭：“西度斯仍然屬于精靈王，我的斯利沃是另外一頭大角鹿。”

甘道夫有些驚訝：“你擁有一頭大角鹿，那可是非常聰慧、強壯的生靈，它們幾乎不會在人類面前出現。是精靈幫助你馴服了她？”

看起來她像是得到了密林精靈的友誼，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不。”萊戈拉斯接着搖頭：“斯利沃隻聽命于她。”隻有在少數情況下，他才能借着卡米利亞的威名，稍微向斯利沃發号施令。

甘道夫不得不重新打量這位看起來不太起眼的人類少女，他直視少女的眼眸，立刻意識到她身上隐藏的不凡之處。沒有人會不被她的雙眸吸引，她的眼睛裡似乎蘊藏着深不見底的魔法，讓人從心底裡感到平靜。

巫師眯起了他智慧的雙眼，他注意到少女身上的衣飾無不出自精靈之手，用來挽發的樹枝更是隻生長在精靈居住的場所，很顯然，她與精靈的關系比他想象的還要密切。

“我很想聽聽你是如何成為精靈之友的故事。”

甘道夫有些遺憾：“但很顯然，你如果想要找到你的大角鹿，那我們喝完這杯茶就該動身了。”

茶水已經見底。

萊戈拉斯更正道：“她不僅是精靈之友，她屬于密林王國，是其中的一部分。”精靈已經淡忘了她人類的身份，就像是她本該是他們當中的一部分，他們渾然一體、早已密不可分。

“走吧。”甘道夫露出愉快的笑容，他站起身，說道：“故事我們可以留在路上慢慢說。”

貝奧恩喜歡聽故事，他本打算跟甘道夫他們一起出發，但他的其中一匹馬就要生産了，他不得不留下來為它接生。

甘道夫帶他們離開了貝奧恩的木屋，前往羅斯戈貝爾。

甘道夫說卡爾岩與老密林路之間的森林裡那個被稱之為羅斯戈貝爾的地方，居住着一位褐袍巫師——拉達加斯特。拉達加斯特對動物和植物抱有非同尋常的熱愛，他獨自居住在森林裡，日常與鳥獸為友。

“如果它還在的話，貝奧恩一定能為你找到她，可惜你的大角鹿并未在橡木林停留。”

甘道夫補充說：“不過要尋找什麼動物，沒有人能比拉達加斯特更加了解。”在這方面拉達加斯特擁有無與倫比的出衆能力。

路上，因為甘道夫的好奇心，萊戈拉斯向甘道夫講述了卡米利亞之所以成為密林一員的故事。

卡米利亞則似乎對這位巫師并未完全放下戒心，又或者是她憂心于斯利沃的安危，所以顯得比平常沉默。她沒有講故事的心情，講述者就變成了萊戈拉斯。

僅聽萊戈拉斯的訴說，甘道夫很難想象這位瘦弱的少女是如何向奧克發動攻擊。但他見過無數英勇的人類，他們的勇氣像是熱烈的光芒，足以穿透所有黑暗，對此他并不懷疑。

而對于萊戈拉斯提到的治療，甘道夫隻以為那是跟諾多精靈一樣的高超醫術，并沒有過多在意。

但這已經足以讓巫師對人類少女改觀。

她比看起來更強大。難怪瑟蘭督伊願意讓人類入住他的精靈王國，與瑟蘭督伊有過一面之緣的甘道夫知道那是一位多麼高傲的君王，要想入得他的眼，可真不容易。

至少甘道夫覺得精靈王對自己一直沒有太多好感。

不過甘道夫最在意的是另外一件事：“她在精靈王國住了差不多一百年？”這麼說，她已經超過一百歲了，可她看起來更像是人類不到二十歲的模樣。

甘道夫覺得這一切不可思議，因為就算是他已知的最長壽的杜内丹人，也會在歲月裡飽經滄桑、長出皺紋和白發。但這一切都沒有發生在卡米利亞的身上，歲月似乎在她身上停止了流淌，聽起來她更像精靈——擁有永生的壽命和不會老去的容顔。

“你的祖先是否擁有杜内丹血統？”甘道夫詢問卡米利亞。

卡米利亞有些迷茫，她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個族群：“我确信，他們隻是普通的人類，沒有任何不凡的血統。”甚至她原本的世界并不存在血統論，更不要說精靈、矮人、巫師之類的生物，這些東西的出現往往伴随着虛構的聲明。

甘道夫摸了摸胡子，他想也應該是的。杜内丹人的居所距離這裡非常遙遠，他們幾乎不到北方來，更不會有血脈流傳到這裡來，隻是他沒有更好的想法了。這個人類身上藏着不少的秘密……不過他相信精靈的判斷，既然她能與精靈和平相處，那麼她至少不會與黑暗為伍。

“走吧。”

甘道夫語氣輕快，他步伐矯健得一點都不像一個老人：“讓我們去拜訪拉達加斯特，他一定會吓一大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