痊愈的卡米利亞向精靈們表示了由衷的感謝。

她知道如果沒有精靈的援救，她必定會在那個漆黑的夜晚身亡。雖然當時她已然抛棄了生的希望，但重新活過來的感覺仍然美好。

現在，卡米利亞上一次來過的宏偉宮殿中多出了幾個她之前沒見過的精靈。

萊戈拉斯向她介紹了幾位精靈的身份。但對精靈的曆史并不了解的卡米利亞，隻知道他們都是血統非常高貴的精靈，尤其是跟精靈王瑟蘭督伊平等地坐在左右的那位——幽谷領主。

幽谷領主埃爾隆德詢問了她的情況。

聽到對方的聲音，卡米利亞回想起了一些事情。在昏暗之中，她聽過這個聲音，聲音的主人力量強大，幾乎差不多能與她身體裡的禁锢形成對抗。

卡米利亞無法從精靈的容貌上分辨他們的年齡，他們衰老的速度實在太慢，近乎于無。但她能夠感覺出來，眼前的領主智慧而強大，他或許能解答她的疑惑。

但在這之前，她需要一個承諾。

卡米利亞的工作是為酒館送貨，那裡常常聚集着南來北往的客人，他們身上帶着許多傳說和故事，喝到興頭上就會用大聲宣揚出來助興。

所以她知道，這個世界是非常在乎誓言的，他們真誠發過的誓言都會被約束乃至禁锢。擅自背棄誓言的生物将會受到嚴厲的懲罰。

卡米利亞當然不會認為她作為一個微不足道的人類能夠得到精靈的誓言，所以她隻需要一個承諾。會為她保守秘密的承諾。

但精靈的沉默不語讓她心慌。

埃爾隆德幽深的眼眸蘊藏着深海：“誓言并不能交換信任。它可以堅固人心，亦可使其碎裂。”

卡米利亞低下頭，她被對方洞悉一切的目光看得羞愧，她想，自己确實是卑劣的人類，哪怕對方救了她，她仍然要将自己的城牆築牢，才肯小心翼翼地吐露一些細枝末節。

好吧。

卡米利亞終于下定了決心，她說：“你們應該已經發現了，我跟其他人類不一樣的地方——傷口，它會自己痊愈……”

她謹慎地選擇自己的措辭：“其實我并不知道原因，因為這并不是與生俱來的能力。至少在二十歲之前，我并沒有發現自己具有這方面的能力。”改變是從她來到這個奇怪的世界開始的，在此之前，她跟所有的普通人一樣。

當然，最後這句話她并沒有說出口。

二十歲？

幾個精靈交換了一下驚訝的眼神，這麼說她應該已經超過二十歲，可是她看起來實在太過瘦小，萊戈拉斯甚至從一開始就覺得她沒有成年——以人類的年齡計算。

“那麼。”埃爾隆德緩緩問道：“在那一年，發生了什麼事情？”

卡米利亞頓了一下：“我也不知道。某一天我在割草——菜地裡總是很容易長草，我不小心割到了自己的手指。這種事情經常發生，所以我隻是包紮了一下，并未在意。可是……”

卡米利亞深吸一口氣，她說：“到了晚上，我将布條解下來想要覆上草藥，已經找不到傷口了。”當時，她吓了一跳，她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在不知道的時候瘋了。很長一段時間她都覺得自己是被這個奇怪的世界刺激到精神出了問題。

不過後來她在長湖鎮無數次見到矮人和一些奇怪的小生物，有些麻木了，才慢慢接受了發生在她身上的事情。這算得上一件好事，至少她再也不用害怕生病了。

埃爾隆德和瑟蘭督伊對視一眼。

埃爾隆德點頭：“這是有可能發生的，有些血脈并不是出生的時候就會覺醒。”它們的出現往往需要一些契機。

“你在同時覺醒了治療的能力？”埃爾隆德問。

“沒有。”卡米利亞搖頭，她回想了一下：“應該是在我撿到斯利沃——我的那隻大角鹿的時候。它躺在雪地裡，身上有很多傷痕，連反抗的力氣都沒有。我把它帶回家，但是它什麼都吃不下，差一點就死了。”

一開始卡米利亞覺得自己可能沒有精力養一隻動物，她從來沒養過，她連養活自己都很勉強。

“最後它瑟瑟發抖，我把它抱在懷裡，接着……”卡米利亞努力向精靈們形容那種感覺，像是有東西從她身體裡流淌出來，再注入到它的身體裡去。好似分享一杯甘露，她把所有擁有的都倒空了，時間過去，甘露又會再度盈滿，到那時，她又可以再次分享。

卡米利亞現在充滿了力量，她甚至覺得自己比從前還要好。但就像是她不明白自己能力的來源一樣，她同樣弄不清楚力量增長的原因。

但她清楚地知道一件事情：“擁有能力需要付出代價。”

代價？

一瞬間，所有的精靈都豎起了耳朵，他們屏住呼吸，等待聆聽一個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