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和美國有14個小時的時差,抛開和母親打電話的時間,留給戀人間的愛語少之又少。隻有周末的時候,兩人才能多一點暢聊的空間。
她定了七點五十的鬧鐘,醒來後甚至沒來得及換衣服就跑到電話前等待:“早,不對,應該是晚安才對,承太郎。”
“早,柳。”男人坐在椅子上聽着電話裡青梅的聲音,表情溫柔。
“聖子阿姨睡了嗎?”
“沒有,老爸這兩天回來,他們兩個出去約會了。”
分開了快有一個月,明明有很多話想說,可是到了嘴邊又說不出口。
“承太郎…”
“嗯?”
“沒有,就是想聽聽你的聲音。”
開着電話,什麼都不說,能聽到他的呼吸也是好的。
“我…上周二去給喬治掃墓了,”電話線圈在她手裡轉了幾圈,“結果遇到了我父親。”
隻能說是命運的巧合,畢竟那天不是任何人的生日,但是兩個有着紅發的父女一前一後帶着花來到他們已逝親人的墓碑前。
他比她記憶中衰老了很多,曾經耀眼的紅發也灰暗幹枯了不少,就連那雙深邃的綠眸都變得渾濁。
“穆爾根?是你麼?”男人顫抖的喊出她的名字。
“…好久不見,墨菲先生。”
兩個人相顧無言。
“我…有時候會給你母親打電話,問你的消息。”
“我知道,謝謝您的關心。”
“如果上學不忙的話你也可以回家坐坐,等下地址我寫給你。”
她婉拒:“我聽母親說,您已經再婚了而且還有一個可愛的孩子,如果貿然拜訪還是不太好。”
“穆爾根…别這樣…對不起。”男人哽咽,卻說不出什麼能夠挽回的話。
他兒子的死和他有分不開的關系,離婚後他也曾懊惱于自己的酗酒,如果當時他多陪他一會,是不是一切都會不一樣?
“我沒有憎恨您,墨菲先生,”她轉過身,不願看父親流淚,“您也不必沉溺在過去的痛苦中,既然您現在已經有了新的家庭,還請您不要繼續忽視他們,讓您的孩子仍無法從您身上感到幸福。”
翻開包,裡面還有一包常備的紙巾,猶豫了一下,她遞給痛哭的男人:“要一起走走麼?”
“謝謝。”
“您經常來這邊麼?”
“最開始每個月都會來,後來來的頻率低了一些,半年來一次。和露西結婚後也就隻有喬治生日的時候會過來。”
“這樣…那這次?”
“上一個星期日我們去做禮拜,和一位神父聊了聊,”說到這裡他有些感慨,“十五六歲、看起來很年輕。我知道你很早就回美國了,但是一直不敢和你聯系,于是神父建議我多來墓地幾次,說不定會有意想不到的結果。”
是麼,那還真是命運的安排。
走到了墓地的進園口,她看到羅傑斯先生的車停在附近。
柳朝着自己父親鞠了一躬:“那我先走了,墨菲先生。”
“穆爾根!”
“您還有什麼事麼?”
“能不能、能不能把你的住址告訴我,有時間我想去看看你。”
“…抱歉。”
“沒事的,沒事的。”墨菲的眼睛變得更加暗淡。
……
她報了一遍自己的電話号碼:“如果有事情的您可以打這個電話,爸爸。”
柳沒敢等背後的男人做出反應,快步走到羅傑斯身後坐進車裡。搖開窗戶,男人的哭聲混雜在風中傳來,她心中思緒萬千。
“怎麼了承太郎,你怎麼不說話?”
“不,我隻是在想,辛苦你了,柳。”
他如果在她身邊就好了,至少那個時候她能安心一點。
真是的,幹嘛突然說這種話,搞得人眼眶發酸。
“你在那邊學校生活還順利麼?”
“嗯…還不錯?”
這個嘛,本來确實是件很傷感的事情,不過她嘗試了一下不良的作風,後來就再也沒有人敢找她麻煩了。
因為她的混血身份和紅發導緻一些傳統白男對她産生了莫名的優越感,開學第一天圖書館裡就有人問她要不要date。她當然是很禮貌的拒絕了,畢竟自己還有一個正牌男朋友。結果自以為一定會被接受的男人惱羞成怒,直接把錢甩在桌子上問她夠不夠。
“哦呀,看來您從小沒有接受過良好的教育,不太懂得怎麼尊重女性。”本來還算不錯的心情被掃的一幹二淨,“恕我直言,雖然您看起來還算幹淨,但是啧啧啧。您剛抽過大麻吧?身上的味道太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