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父守孝的三年光陰瞬間而過,在母親艱辛的料理和不倦的教育下,元稹收獲了快樂童年。但後續的日子還必須得熬,他的學業更需要鞏固與拓展,母親望子成龍的愛子之心,更不能有所倦怠。經過深思和溝通,母親決定帶着元稹離開靖安坊這座老屋,投靠遠嫁鳳翔的女兒,完成獨自培養孩子的夙願。
“母親,我們還能回來嗎?”在母子二人走出家門那一刻,元稹擡頭看着母親問道。
“那就要看你的學業如何了,學成的早咱們就能早日回來。”母親撫摸着元稹的額頭,酸楚的感覺湧上心中。
元稹隻有一個姐姐,早年嫁與鳳翔郡的崔家,那是一個荒涼去處。鳳翔郡北靠黃土高原,西鄰青藏群山,每一場與少數民族的征戰,這裡都要被波及。好在他的姐夫是當地稍有名氣的儒生,家庭雖然不太富裕,卻是一個其樂融融的溫馨天地。更可喜的是元稹在學業上,又多了一位引導者,在自身修養上又有了引路人。“囊括百家,閱遍諸子,挺進仕途,跻身廟堂,為家争光”,這是在元稹幼稚心靈中,銘刻下的弘大心願。
人生莫依倚,依倚事不成
君看菟絲蔓,依倚榛與荊。
元稹十歲那年的秋天,他跟随母親和姐姐去到山坡上采摘野果,用以補充糧食的不足。在灌木叢中,那成團柔弱的纖細植物,沿着低矮的喬木果樹爬到枝稍。元稹就詢問這種植物的名稱,母親耐下心講解這種叫“菟絲”的物種。由此元稹知道了菟絲是一種寄生性植物,纖細柔弱,無根無葉,隻能依靠纏繞或攀沿其它依附物,并獲取營養而生存,主要生長在如大豆、蒿草類地蔓物種之間。聽完母親講述後,他沉思了好一段時間。
在姐姐家生活的這些年裡,在與周圍小夥伴的玩耍中,不時聽到玩伴說他是在别人家裡寄住,也不斷有人問他家在何處?雖然是孩提間的無心言語,卻在元稹幼小心靈中,留下了寄人籬下的印痕。今日在田間認識到的植物菟絲,引起了他的傷感,随即寫下了那首少年時代的第一首小詩《兔絲》。
人生本也如此。對“依附”二字的诠釋或許隻有一種,但生命的走向卻有千樣萬式,在繁雜的生活“叢林”中,誰又能說自己沒有依附呢?
元稹在姐夫的呵護與嚴苛教育下,孜孜不倦的徜徉在書海裡,家中的存書自然不多,已被他爛熟于心。由姐夫介紹,他開始了向周圍借書閱讀的時期,周邊凡有藏書的人家,都被他借閱一空,後來他不得不去到離家十多裡的齊倉鎮李家拜訪借閱。
李家是文化世家,曾經幾代人都有進士及第,多人在朝堂為官,自然藏書繁雜,并對愛好讀書之人禮遇有加。元稹每一次前去借閱,年邁的主人不但對他有求必應,還留與家人一道用餐,每當離去時還要千叮萬囑一路小心。
“我家也有一個小孫子,比你年齡較大,早年随其父母去到吳越之地生活,現正在外邊遊學。”老主人把他孫子的詳細情況告知了元稹。在那位老人家心中,元稹是“生而岐然、孩而嶷然”之人,贊揚他是聰明早慧、德操不俗的神童。
在一個秋日的傍晚,元稹被鄰裡一位長輩帶着回到家中。母親看到來人和自己孩子的驚慌表現,以為可能是惹了是非,被人家尋上門來,急忙詢問事由。
“鄭娘子真是心大,小九兒差點兒出了大事”。鄰居以重重的口吻說到,母親雖仍面帶笑容,但寒意卻已經在背後隐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