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米霍克打算幫艾絲黛拉加寬屋檐,再備好足夠的食物後,就正式離開這裡,兩個人兩不相欠。
然而在和艾絲黛拉的分裂體對戰過後,米霍克稍加思索便決定在艾絲黛拉的小木屋裡多留一段時間。
不得不說,雖然艾絲黛拉的能力維持時間很短,但确實比他自己一個人修行要有效率得多。
而作出決定後,他在小木屋的生活越發規律,規律得都不像十幾歲,像是幾十歲。
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還沒照到小院子,“咔哒——”熟悉的聲音就又響起了。
是小木屋的門被打開又關上了。
聽到聲音,艾絲黛拉迷迷糊糊地掀開被子坐了起來。她的房間裡常年拉着窗簾,一片昏暗。她小心地将窗簾拉開了一條縫隙,亮光微微照了進來。
自從屋檐被米霍克用木闆加長了以後,即使拉開窗簾,艾絲黛拉也不用擔心陽光會灼傷自己的皮膚了。
看起來天才蒙蒙亮。
這個時間,米霍克已經出門了嗎?
這孩子的修行時間是不是越來越早了?他對自己未免也太苛刻了…
艾絲黛拉的腦子裡胡亂地想着,摸索着簡單洗漱了一番,才抓起放在一邊的鬥篷,披在身上,紮緊綁帶,戴上兜帽離開了房間。
對面,米霍克暫住的那個小房間的門果然已經打開了。即使看出去都是各種色塊,她也能感覺到,裡面一定是整潔一新的。
餐桌上放着一個醒目的棕黃色的東西。
艾絲黛拉的記憶裡,桌子上好像沒有這種東西。她奇怪地走過去,伸手摸了摸,才發現那是個藤編籃子。
從籃子裡傳出一陣香味。
她揭開籃子上蓋着的白布,果然,是新鮮的面包,伸手拿的時候,發現竟然還是溫熱的。
艾絲黛拉喜滋滋地拉開椅子坐下,享受自己的早餐。
小木屋裡沒有什麼烤面包片的條件,這個多半是米霍克去鎮上買回來的。也不知道他是買了放在這的,還是提前買了今天早上重新熱的。
不過無所謂。
自從媽媽去世以後,艾絲黛拉就連個活人都很少見到,更不要說是吃鎮上才有的東西了。所以現在,即使隻是一片普普通通的烤面包,也足夠她吃得津津有味了。
吃了好幾口以後,她忽然愣了一下。
拿開面包片,湊到鼻子邊上,仔細聞了聞面包的配料。不過烘烤後的面包麥香味太重,她分辨不清裡面到底有什麼。
管他呢,反正也不知道能活多久,還有什麼好忌口的。
艾絲黛拉心情愉悅地将桌上的幾片面包一掃而空,這才站起身,用抹布擦了擦桌上的灰塵。
側過頭感受了一下外面溫和的陽光,艾絲黛拉的視線卻落在了米霍克房間的小床上。她想了想,還是決定起身往米霍克的房間走去。
…
米霍克是在中午的時候回來的。
他裸着上半身,頭發濕哒哒的,身上也濕漉漉的,看起來好像是在小溪邊洗過澡了。白色的襯衫現在正随意地搭在小臂上。
當他剛走到小木屋的院子邊時,忽然停下了腳步,默默地看着院子裡的變化。
他的面前,幾根麻繩上正歪歪扭扭地挂着些床上用品,床單的邊緣連續不斷滴下來的水簡直像是在下雨。那一床被子更是淩亂地鋪在了幾張椅子上,甚至有兩邊直接蹭在了泥地上。
米霍克的視線慢慢地往旁邊挪去,他看到了披着一身黑鬥篷,正在被單中間穿梭的艾絲黛拉。
寬大的鬥篷雖然能遮住她的臉和脖子,但卻遮不住正在動作的手。她露出的白到反光的手和一截小臂,已經被陽光灼曬到泛起了紅色,甚至出現了細密的紅色點點。
米霍克:“……”
他一步跨過了院子外的栅欄,走到了艾絲黛拉的身邊。
聽到越來越近的腳步聲,艾絲黛拉下意識轉過頭。
“米霍克…嗎?”
“嗯。”
随着一聲“嗯”,艾絲黛拉手裡的東西全部被接了過去,鬥篷瞬間将她緊緊地包裹了起來。
“诶?米霍克……?”
艾絲黛拉還沒反應過來,就被米霍克推着後背回到了陰影下。
米霍克依然很沉默,在把艾絲黛拉推回去以後,他便轉身為她的那些…嗯,算是好意,收起了尾。
“米霍克…我…”
艾絲黛拉站在陰影裡,終于敢睜大眼睛看向自己剛才晾洗的床品了——剛才在陽光下,她隻能将眼睛眯起一條縫,大概看看位置。
這時候,她也發現了,自己晾洗的那些原本應該潔白的床單被套的周圍,沾染了一些棕色的色塊。
毋庸置疑,那多半是泥巴。
意識到這一點,她頓時像做了壞事一樣,摳緊了手指,咬緊了下唇。
“米霍克,我…我來就好…我隻是想,你的房間…空置了很久了…之前,之前讓你住的時候,也沒想過給你把床品,先清洗一下…所以我…”
一緊張,說話又是磕磕巴巴,又是邏輯混亂。
艾絲黛拉說着說着,說不下去了。她的腳微微往前動了動,想要上前去幫忙,可又覺得自己過去或許還是在給他添麻煩,動作僵在了那。
就在艾絲黛拉緊張到心髒劇烈跳動的時候,她聽到了米霍克的聲音。
“去裡面。”和往常一樣,沒什麼起伏的語氣。
艾絲黛拉的心一揪,她扯了扯自己的鬥篷,“嗯”了一聲,轉身往屋子裡走去。
正在此時——
“辛苦了。”
诶?
艾絲黛拉的腳步頓時停住,她猛地轉過身看回去。
米霍克沒有看艾絲黛拉,他這時候剛剛将晾曬得歪歪扭扭的床品整理好,順便将洗幹淨的襯衫一起晾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