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天空飄起小雨,十月的湘城就這麼突然降了溫,一點不給人準備。
戰纾朝自己臉上潑了一捧冰水,周圍的醫護匆匆忙忙掠過,沒有人注意她。
她靠着牆瞥了眼窗外歎氣,雖然早知道這座城市多雨水,但真的來了卻還是不适應。但是至少,這裡的菜不合他的口味,她不用再擔心偶然遇到。
正瞎想着,一聲尖利的喊叫驟然刺進她的耳膜,随之而來的是幾聲沉重的碰撞聲。
戰纾渾身一震,顧不得何櫻的叮囑,踉跄着朝聲源處沖去。
眼見着一把匕首正要刺破小護士的腹部,她猛地抓起一旁的輸液吊杆挑開那匕首。趁着這空檔,擋在那小護士身前。
小護士被吓得腿軟,抓着戰纾的衣角往下墜。戰纾隻好丢開吊杆,用另一條完好的胳膊攬過小護士的腰。
“你躲遠一點。”戰纾帶着小護士避開閃着寒光的刀鋒,将她朝身後推開,又借着慣性一腳踹在醫鬧者肚子上。
小護士機械的點點頭,本能的朝樓内跑去。
見她跑開,戰纾松了口氣,邊躲着刀邊阻撓着醫鬧者向他們這個方向前進。
小護士跌跌撞撞的跑了幾步才回過神來,邊跑邊回頭朝戰纾看去,卻撞上一個堅硬的胸膛。
“盛...盛醫生?”小護士的眼中閃過瞬間的驚喜,見到他震驚猩紅的眼睛又愣在原地。
盛醫生似乎沒有聽見她的聲音,被她撞得向後退了幾步又往前挪動,一雙眼睛死死盯着那個套着病号服的女人。
他懷裡還貼着退燒貼的小孩子感受到揮刀人距離的漸進,一手環抱着盛醫生的脖子,一手慌亂的扯上他的頭發,雙腳也不老實的亂踢,“我不要過去!我不要!”
其中幾下正好踹到胃部,盛歸倒吸一口氣反應過來,想把這個他半路從蜂擁人群中撈出的小孩遞給小護士,那小孩卻哭喊着不肯松手。
他沒轍,隻好勾着腰停住腳步。
另一邊,醫鬧者被繞得煩了,猛然揮刀向戰纾捅去。
戰纾向側邊移了一步又一個側身才侃侃躲過這刀,腿部縫合的傷口卻再次被撕裂。
她深吸了口氣,瞥了眼門口,瞬間換了方式,左手猛然抓住醫鬧者拿刀的手腕,膝蓋屈起狠狠撞擊醫鬧者腹部。
趁着他彎腰的時機,又跛着腳繞道他身後,将其左手掰到身後,狠踢醫鬧者的膝蓋,迫使其跪爬在地。
戰纾也順勢跪下來,膝蓋壓在仍費力掙紮的醫鬧者手腕上,劈手奪下刀。
門外的警察适時闖進來,接替戰纾押解住那男人。
戰纾撐着膝蓋緩慢的站起身,吃力的活動了下吊着石膏胳膊的脖子,一擡眼與盛醫生的視線撞在一起。
人流四散,整個大廳空空蕩蕩的,晃眼的白熾燈下時間好像無限延長。
看着單手抱着孩子戴着眼鏡的盛歸,她全身一頓,偏過頭,讓披肩的長發遮住她的臉。
“大哥哥,你的心跳好快。”懷裡的小孩見危險褪去,止住了哭聲,抱着盛歸說。
盛歸耳邊嗡鳴,沒聽清,見戰纾背過他朝向醫院大門,心中害怕起來,強硬的将小孩從身上拽下來,沖到戰纾面前,将其緊緊摟入懷中,像是放松一點她就會消失不見一般。
胸口的震動聲如漲潮時猛烈拍擊礁石的潮水般瘋狂的叫嚣着。
分不清是誰的心跳。
裹着潮氣的風從門口吹進來,盛歸敏感的一抖,原來剛剛那短短幾分鐘不到,他已經驚出來一身汗。
“戰纾?”盛歸試探着确認,眼眶不自覺發紅。
他在心裡瘋狂祈求着上天,千萬要是真實的,千萬不要認錯人,千萬...要回應我。
“...嗯。”
時間彷佛被按下了暫停鍵,世界安靜至極。
感謝上天,感謝命運,讓他再次遇見她。
他逐漸收緊懷抱,呼吸漸漸緩和下來,隻是手臂還帶着顫抖。
“戰纾!你沒事吧!我他媽就出去給你買個水果,讓你老實在原地等....”
話音未落,說話的人已沖到面前,看到抱着的兩人,一愣,順勢往下一看,大驚失色的叫起來:“醫生!快來!戰纾!你的腿又開始出血了,縫合線都崩開了!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