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成季被解了穴道,用力的掙紮了兩下,他面色猙獰的問道:“你以為你偷偷進來對我動手梁昱不會發現嗎?”
鄭月蠻轉身,用很奇怪的眼神看他。
“梁大人發現又怎麼樣?你還不知道吧?梁大人有一胞弟,便是那汴京城有名的梁祁梁衙内,至于這梁衙内的夫人……便是我庶妹。”說着鄭月蠻假裝思考了片刻:“這麼算起來的話,我和梁大人……乃是姻親呢。”
說完,不理會薛成季目眦欲裂的樣子,鄭月蠻帶着花信側身溜了出去。
梁昱站在樹上,春夜的風将他的官袍吹的股起,他這才想起,他和底下這個行事乖張,性格難辨的少女……好像确實有這麼一層關系在。
想到這兒,梁昱忽然覺得有些好笑。
羅遠從密林中探查回來,喜珠已經不見了身影,帳篷外隻剩小旗路程。
“剛剛沒有人進去吧?”羅遠問。
路程一拱手,回道:“回同知大人,沒有!”
羅遠似信非信的點點頭,回首看了一眼緊閉門簾的帳篷。
忽然間,有一股熱湯的香味彌散開來,羅遠一皺眉,走過去盯着那個正在煮鴿子湯的小旗斥道:“你在做什麼?居然敢擅離職守去捕鴿子?”
小旗見是羅遠,連忙半跪下解釋:“不是我,大人!”
正說着,有一道沉聲在羅遠背後出現。
“不是他,是我抓的。”
羅遠一聽聲音就知道來人是誰,連忙回頭作揖:“大人!”
他擡頭不解的看了一眼面前的梁昱:“大人這是……想喝湯了?”
梁昱撇了一眼不遠處正說說笑笑的主仆四人,為首的少女因為病弱的關系唇色發白發青,偏她還生扛着,生怕叫人瞧出來似的,連咳嗽都不敢在人前咳出聲來。
一陣冷風吹過,少女面色再白幾分,過于瘦弱的身型将她襯的像個随時要碎開的瓷娃娃,和剛剛在帳篷内掌掴薛成季的時候判若兩人。
梁昱收回目光。
“本來想喝的。”
本來想喝?現在不想喝了?羅遠摸不清上司的想法,試探問道:“那現在…..”
“倒了吧。”
梁昱留下這一句後便轉身離開,隻剩下小旗和羅遠兩人面面相觑。
小旗側目問羅遠:“指揮使大人這是何意?”
羅遠煩躁額抓了一把頭,不悅的嗆聲道:“我怎麼知道?”
十裡八鄉誰不說羅遠混的好,從一個白丁之家出身做到了從二品金陵衛指揮同知,跟着梁昱的這些年,他更是屢建奇功聞名汴京,就算是王公貴族,也都要高看他們金陵衛一眼。
可隻有羅遠知道,這同知的位置是越來越難幹了。
倒不是什麼生死拴在褲腰帶上的難幹,是他們家大人的心思實在太難猜了。
剛剛那什麼勞什子的嫡女非要說密林有動靜,羅遠本來是不想搭理的,但自家大人臨走前吩咐了,要配合那個貴女的行動,他隻好提着刀大半夜去林子裡喂了半天蚊子。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對比羅遠的一肚子苦水,花信則顯得就快意多了。
她眉眼帶笑,語調得意:“還什麼指揮使同知,還不是叫我們喜珠姐姐騙的團團轉!我看這下屬如此,那指揮使梁大人也必不如汴京中盛傳的那樣厲害!”
鄭月蠻卻不以為然的搖搖頭:“你以為那梁昱對我們的所作所為毫不知情?”
花信一愣,還是喜珠最先反應過來:“娘子的意思是……”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梁昱不是個好相與的。”鄭月蠻手凍的微微發麻,她縮了縮手指,試圖恢複知覺。
喜珠臉色沉下來:“這梁大人心思太深,娘子日後還是少招惹他為好。”
鄭月蠻目光放過去,隔着篝火看向梁昱靠在樹下的身影,而後她忽然笑道:“可我若是專門來招惹他的呢?”
“什麼?”
鄭月蠻眼神微動:“你當我為什麼要入夜趕路?”
前一世,并州洪澇成災,并州節度使薛成季貪污三萬兩赈災銀被金陵衛抓捕,而後被人從诏獄救出,金陵衛指揮使梁昱當夜就将逃犯抓捕歸案,這事在汴京一度盛傳。
鄭月蠻記得,薛成季逃獄的那日,便是三月十二,春夜。
她踏上回京之日的前一晚。
想到這兒,鄭月蠻收回目光。
“往後我要招惹他的日子還多了去。”
“去,喜珠你現在就将梁大人給我叫來,就說我有要事相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