填報截止前兩小時，景洛安在清華招生辦按下指紋。程寒年倚着走廊的防火栓，把玩那枚決定命運的芯片鑰匙。夕陽穿過他指縫，在景洛安的錄取通知書上投下細碎光斑，像散落在時空褶皺裡的星塵。

“現在反悔還來得及。”程寒年用鑰匙尖劃過通知書邊緣，“跨學科項目要修量子場論和廣義相對論。”

景洛安搶過鑰匙按進他掌心：“程同學，你該擔心的是自己——我的飛船會停泊在你的奇點裡。”

老傅在光榮榜前拍攝時，鏡頭意外捕獲到玻璃反光裡的兩個身影。程寒年正把景洛安抵在公告欄前，唇間咬着撕開的清華校徽包裝袋。閃光燈亮起的刹那，二十年後的火星沙暴與1999年的實驗室爆炸在取景框重疊，膠片上留下雙重曝光的愛情光譜。

清華園的第一場雪落在程寒年肩頭時，景洛安剛解開父親留下的HE密鑰。圖書館古籍修複室的台燈昏黃如月，他隔着防塵手套觸摸泛黃手稿，忽然發現程寒年用鉛筆在《時間簡史》扉頁補了道公式：E=γmc?+ψ。

"這是愛情相對論。"程寒年從身後環住他，鼻尖蹭過修複室陳舊的羊皮紙氣息，"能量等于心動質量乘以光速平方，再加個波函數坍縮項。"

景洛安手肘後擊被他擒住，修複鑷當啷墜地。程寒年咬開他襯衫第一粒紐扣："景老師，你心跳的康普頓波長超标了。"

暖氣管道突然爆裂的巨響拯救了景洛安的理智。他踉跄着撞倒古籍陳列架，二十年前的《天體物理年鑒》散落滿地。程寒年單膝跪地撿拾時，忽然僵住——某頁腳注裡夾着枚芯片殘片，編号與他鎖骨下的植入體完全一緻。

暴雪封路的深夜，程寒年公寓的恒溫酒櫃結滿冰花。景洛安裹着對方的羊毛大衣蜷在沙發，看程寒年用激光筆在牆面投影方程式。光束掃過酒櫃玻璃時，他突然發現所有藏酒的橡木塞都刻着日期：2019.9.1、2020.7.7、2021.12.24……

"這是我們的時間膠囊。"程寒年啟開刻着今日日期的波特酒，"當量子漲落超過臨界值……"

景洛安奪過酒杯一飲而盡："就打開潘多拉魔盒？"

酒液在喉間燒出銀河，程寒年突然把他壓進沙發靠墊："不，是驗證鐘慢效應。"

羊絨毯從沙發滑落時，景洛安瞥見茶幾下的《航天器對接手冊》。程寒年咬着他耳尖呢喃："景總師，你的對接艙偏航了0.7納米。"

"那要啟動人工修正程序嗎？"景洛安扯開他睡衣腰帶，金屬扣彈在威士忌杯沿發出清響。

月光突然被雪雲遮蔽。程寒年腕表發出急促蜂鳴，投影在牆面的方程式開始扭曲。景洛安摸到他後背的手術疤痕正在發燙，恍惚想起父親實驗室的報警器也是這樣尖嘯。

"别分心。"程寒年蒙住他眼睛，唇齒碾過鎖骨，"這是時空校準的必要振動。"

疼痛與歡愉在黑暗裡坍縮成奇點。景洛安在失重感中抓皺《時間簡史》，泛黃紙頁間突然飄出張泛光照片——二十年前的程父抱着襁褓中的嬰兒，站在他父親爆炸的實驗室前。

暴風雪在淩晨三點停歇。景洛安披着程寒年的實驗服站在落地窗前，看初陽将雪地染成玫瑰金色。身後傳來咖啡機嗡鳴，程寒年從後面擁住他，腕表投影出新的方程：ψ=∫∞(t)dt。

"這是波函數的未來積分。"程寒年将溫熱的杯柄塞進他掌心，"當我們穿過事件視界……"

景洛安轉身吻住他未盡的話語，咖啡漬在實驗服上洇開黑洞輪廓。遠處圖書館的晨鐘恰好敲響，二十年前與二十年後的雪同時落在他們發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