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徹聞醒來的時候,周賀丹已經不見了蹤影。
他迅速梳洗了一番,穿上外袍往屋外去。
阿瀾守在門口廊下,見到沈徹聞醒了就迎上來,帶他去東邊耳房用早膳。
“這是小廚房一早備好的點心,還溫熱着,我們大人吩咐了,表少爺用完後去前廳找他就好。”
沈徹聞應聲,阿瀾便要告退。
“對了,你是從什麼時候在周賀……王妃身邊當差的?”沈徹聞叫住了阿瀾。
阿瀾答道:“算起來有兩三年了。”
“你剛來時王妃身子就像現在這樣不好嗎?”
阿瀾靜了片刻,仔細回憶起來:“我來時,大人剛病了一場,王爺悉心照料着養了半年,恢複得還不錯,但不知道為什麼,沒過幾年情況開始反複,比之前還要嚴重了。”
阿瀾剛到王府時年齡還小,被大丫鬟帶着做事,很多記憶并不清晰,更細節的地方也說不真切,隻知道個大概。
阿瀾離開後,沈徹聞拿着糕點回憶阿瀾的話。
四皇子對樂書音中毒情況的描述,讓沈徹聞起了疑心,懷疑周賀丹有沒有可能中了同樣的毒,所以才多嘴問了阿瀾一句。
照阿瀾的說法,周賀丹在大約四五年前的時候身體就已經出現狀況,但養好了,好了以後随着時間的推移又變本加厲。
一旦從下毒角度分析,這件事聽起來就像是周賀丹先被投毒,中間因為某個原因投毒間斷,之後再次被投毒?
老四是怎麼說的來着?
書音中的毒毒性極微,需要連續下很多年才能發揮毒性。
因為暫時确定不了具體是哪種毒,無法知道下毒一旦中斷會怎麼樣。
也可能隻是自己想多了,周賀丹的病和書音的完全是兩碼事,隻是湊巧而已。畢竟聽起來,周賀丹的症狀和書音的并不相同,更像是傷了身子。
早膳吃了一半,沈徹聞感覺自己被視線盯着,渾身不自在起來,一回頭就瞅見黑貓和白貓兩顆腦袋齊刷刷從門口擠進來。
這倆貓整日裡無所事事,在王府裡稱王稱霸,誰見了都要讓着三分,沈徹聞覺得自己都快嫉妒起貓來了。
“過來。”沈徹聞把吃剩的一點兒點心渣放手裡,彎身沖兩隻貓招手。
雪團屁颠屁颠跑了過來,墨汁則小心翼翼盯着沈徹聞,眼神裡全是狐疑。
沈徹聞被逗樂,噗嗤笑了出來。墨汁動作瞬間一滞,一轉身就躲得沒了影子。
屋裡隻剩了雪團一隻貓,雪團聞了聞沈徹聞手裡的糕點渣,嫌棄地抖抖耳朵,也跟着跑了。
沈徹聞招惹完貓,想了想,先去了趟書房,打開暗閣看看十年前有沒有新的信件,但盒子空空如也,什麼也沒有。
“做事真慢,屁大點事兒等到現在都沒個結果。”沈徹聞嫌棄了一下二十九歲的那位,把盒子重新藏好,往前廳去找周賀丹。
周賀丹在前廳的穿堂給沈徹聞供了個牌位,沈徹聞到的時候,正看見他拿着三根香對着牌位拜了又拜。
非常虔誠,好像真死了夫君。
仔細看看,孝衣還穿身上呢。
沈徹聞:……
場面有點尴尬。
試問誰一大早看見情敵給自己供香,會覺得舒坦。
沈徹聞黑着臉走過去,在周賀丹背後咳了一聲。
“需要我顯靈上沈天星的身,給你捎點話嗎?”沈徹聞面無表情地說道。
周賀丹将香整整齊齊插在香爐裡,又雙手合十,拜了幾下,才開口道:“做戲得做全套,我稍有疏忽不要緊,萬一有人懷疑你詐死,這可就麻煩了。”
“看你這麼認真的模樣,我還以為你早盼着我死了。”沈徹聞說。
周賀丹笑笑,又抽出來三根香點燃遞給沈徹聞,讓他也拜拜。
沈徹聞不爽地接過香,怎麼看怎麼别扭,剛想胡亂插上去,就聽見有人過來,怕被人覺得自己不尊重西平王,于是趕鴨子上架把香插了進去,裝模作樣說道:“小舅,你一定要保佑王府順順利利。”
随後又看了周賀丹一眼,壞笑道:“保佑小舅媽早日改嫁。”
周賀丹像是沒聽到,沈徹聞便湊過來問:“怎麼,真巴不得想改嫁?”
周賀丹斜了沈徹聞一眼,慢悠悠說道:“改嫁有什麼意思,現在就挺好,升官死夫君,西平王府的家産全都是我的。”
沈徹聞被周賀丹一句話堵得什麼都說不來,惡狠狠地瞪着他。連世子都姓周,沈家可不是被鸠占鵲巢了嗎?
周賀丹微笑道:“說着玩的,小王爺這麼認真做什麼?”
來人的腳步聲近了,沈徹聞轉身,看見是沈天星,沈天星身後還跟着一個穿着武袍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