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徹聞拿着太子給的腰牌,一路暢通無阻地進了東宮,在太子那裡要到了兩身太監的衣服,拉着周賀丹一起換上。
周賀丹換衣服的空擋,太子過來,先是看了看沈徹聞換的臉,随後打量起他的衣着直想笑:“你這又是鬧的哪出?”
“我得親自見次瑤貴人,不扮成太監怎麼神不知鬼不覺進後宮?”
太子轉身指了指窗外廊下站着的宮女:“你穿成那樣也進得去。”
沈徹聞擺手:“這話說的,我這模樣體格,穿宮女的裙子指定人不人鬼不鬼,再把滕姨給吓着。”
“不開玩笑了。”太子說,“你去見瑤貴人,怎麼還帶着周賀丹?”不管周賀丹日後是沈徹聞的什麼人,他現在終究還不是自己人,樂書乾信不過他。
“書乾哥你忘了,他是二皇子的人。”沈徹聞低聲解釋,“想救老二,總得有他的人幫忙,老二身邊的人,我隻信得過他。”
沈徹聞來自十年後的消息一旦走漏,說不好會有人為了搶占先機铤而走險把沈徹聞擄走拷打。
因此除非是絕對信任的人,沈徹聞一個字也不會說。
如今知道他真實身份的,也就隻有周賀丹、太子和沈天星而已。
周賀丹換好衣服出來,看見太子先行了個禮。
“你既是徹聞日後的夫人,我對你就跟對徹聞一樣,把你當親弟弟,不用跟我如此多禮。”太子說。
周賀丹一反常态地沒有笑意,隻低頭恭恭敬敬說道:“禮法不可廢,您到底是儲君。”
太子跟周賀丹沒有什麼交情,見他如此也不再堅持,讓他免了禮,随後拍了拍沈徹聞的肩膀,轉身忙公務去了。
屋裡隻剩了兩個人,沈徹聞自然沒了正形,繞到周賀丹身邊說:“來,讓我好好看看,哪來的眉清目秀的小太監……不過你這模樣,我怎麼覺得有點眼熟。”
為了方便幹活,太監的服侍比尋常袍子要緊一些,沈徹聞明顯感覺到周賀丹的腰身粗了許多,仔細算算快四個月了,馬上該顯懷了。
周賀丹擡眼看向沈徹聞,神色冰冷,語氣更是不假辭色:“别這樣說,我不喜歡。”
細看去,周賀丹的眼神裡甚至有股說不清的仇怨。
沈徹聞心中納悶,一起生活這麼些年,他極少見到周賀丹如此認真生氣,周賀丹現在的狀态,甚至可以說到了惱火的程度。
難道說周賀丹不喜歡别人說他是太監?
不應該啊……沈徹聞沒在周賀丹嘴裡聽到過什麼負面言論,記憶裡周賀丹對宮中太監都和顔悅色,無論在太監還是丫鬟裡,周賀丹人緣都很好。
“為什麼你會不高興?是我又說錯話了嗎?”沈徹聞問。
有事就直接問,是沈徹聞跟周賀丹相處多年摸索出來的方法。如果沈徹聞不問,周賀丹永遠不會主動坦白自己的任何情緒。
當然,有時候即便沈徹聞問了,周賀丹也不會說。
比如此刻,周賀丹面對沈徹聞的問題,隻是臉上瞬間挂笑,借口道:“沒有的事,可能是起得早了,還困着,心情不好,王爺見諒。”
沈徹聞當然不信他的話。
他敏銳注意到周賀丹今天怪怪的,感覺不太對勁。
但沈徹聞說不上來他到底哪裡不對勁,更不知道他不對勁的緣由。
“雖然我現在的身份說這些還不太合适,但我還是想告訴你,我希望你有任何心事都不要瞞着我。”沈徹聞說,“我可能沒辦法徹底幫你解決什麼,但我會和你一起面對所有的事。”
沈徹聞:“你可能還不太習慣相信我,但我希望你明白,我對你的感情不是假的,我們的未來也不是假的。”
周賀丹笑笑将話題移開:“不是說好了要去見瑤貴人,别耽擱了。”
沈徹聞沒辦法,隻能不再繼續糾結。
他知道周賀丹遲早有一天會對自己敞開心扉,急不得。
瑤貴人住在永巷。雖處後宮,但卻是冷宮,平日裡沒人會過來,人煙稀少,沈徹聞和周賀丹過去,連盤問的侍衛都沒遇見。
瑤貴人是南疆王進獻的南疆聖女,美麗非常,曾經一度得過寵,生下了四皇子樂書景。
但四皇子出生後不久,瑤貴人不知因何遭到皇帝厭棄,罰入永巷,從此閉門不出了此殘生。
好在或許是聖上念及舊情的緣故,瑤貴人的衣食供給都仍按原本的份例供應,四皇子也被允許時時去探望母親,瑤貴人在永巷的生活也不至于過分艱苦。
瑤貴人住處雖偏僻了些,但院内種着大片茉莉,如今正是花期,還未進去沈徹聞就聞到了濃郁撲鼻的香氣。
“滕姨速來是個随遇而安的性子,溫柔和煦,沒什麼脾氣。小時候太子事忙,偶爾我會帶老四來找她。”沈徹聞邊朝周賀丹介紹着瑤貴人邊推開了宮室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