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樂書景的氣質神情與曾經的太子全然不同。
太子仁厚,總是笑着,看起來很好相與,而如今的四皇子滿臉陰郁,還未接近就能發現其神情中有抹郁郁不得志的死氣。
沈徹聞怎麼也不能把眼前的男人和十年前那個無憂無慮的小屁孩聯系到一起。
擺着個臭臉幹什麼?
小爺還是為了給你小子撈荔枝才掉進井裡,以至于淪落到現在這個鬼地方。
等小爺回去十年前,指定把你拎雞仔一樣拎起來揍一頓。
但現在沈徹聞隻能老老實實站在周賀丹身後,低着頭給樂書景行禮。
“周大人,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樂書景冷冷開口,一副不想理周賀丹卻不得不理的架勢。
周賀丹護住肚子,臉上堆笑,解釋說:“先帝冥壽快到了,過來看看。”
“我也來看看。”樂書景沒再多說什麼,上前點了三炷香,對着靈位拜了拜,将香插/進香爐裡。
沈徹聞默默看着一切,不知道從哪冒出的一股沖動,突然開口打破了殡宮的甯靜。
“殿下,我們查出來,先帝是被人毒死的。”
沈徹聞聲音不大,殿外的人隔着道門,什麼都聽不見,但空曠的主殿内,足以讓樂書景一字不落地聽進去了。
“退下!”出乎沈徹聞預料,先說話的人是周賀丹,“王爺面前,也是你能随意開口的?”
沈徹聞回頭看向周賀丹,周賀丹皺着眉,用眼神警告他不該同樂書景說這個。
敵友不明的情況下,相信任何人都是愚蠢的,這個道理沈徹聞不應該不懂。
樂書景分了點餘光給周賀丹:“這誰?”
“回王爺的話,這是子鳴的外甥,家裡人送我身邊謀份差事,我這段時間帶在身邊教教規矩。”周賀丹說。
“擡起頭來給我瞧瞧。”
沈徹聞照做,按照規矩,他得目光垂到地上,不與樂書景對視。但樂書景目光直勾勾落在臉上的感覺揮之不去,沈徹聞本能覺得不自在。
就在沈徹聞以為樂書音會質疑自己身份的時候,被凝視的感覺突然消失,隻聽見樂書景冷笑了一聲。
“長得挺像西平王,還是周大人會玩。”
周賀丹沒有反駁,甚至臉色都沒什麼變化,倒是沈徹聞聽得嘴角抽搐起來。
什麼意思,這是把自己當周賀丹的姘頭了?
不是,這小子腦子裡到底裝了什麼東西?而且感覺他态度也怪怪的。
沈徹聞還沒回過神,就見樂書景轉身要走的架勢,于是不顧周賀丹的意思再次開口:“先帝是被毒害的,王爺就不想為先帝報仇?”
樂書景停下腳步,神色淡漠地盯着沈徹聞,似乎在思考着什麼,良久從口中吐出句話:“與我何幹?”
與你何幹?
那是你親哥!
沈徹聞一下子惱火起來,沒有想到看着長大的老四如今竟成了這幅樣子。
他将放着萃毒針的錦盒掏出來,塞進樂書景手裡:“這是證據,針尖上有用毒的痕迹。”
樂書景皺着眉,心情相當不悅,但又覺得沒必要出言訓斥,于是看了眼周賀丹,見周賀丹朝他笑着,邊随手打開了錦盒。
“萃毒針?”樂書景神色忽變,眼神裡似乎帶了刺,“怎麼在你手上?”
“王爺留下的,說是從當年廢太子手中得到的。”周賀丹回答道。
“廢太子?我大哥從來沒被廢過,周大人,你要慎言。”
周賀丹扯扯嘴角,露了個滿是歉意的微笑:“王爺恕罪,是下官失言。”
樂書景冷哼了一聲,将錦盒攥進手裡,一句話都沒多說,轉身走了。
樂書景離開後,周賀丹開口道:“你剛是不是太沖動了,為什麼要告訴他先帝中毒的事,還把萃毒針給了他。”
他語氣沒什麼責怪的意思,依然淡淡的,搞得沈徹聞很不爽,覺得周賀丹像根精雕細琢的木偶,皮囊再漂亮,終究是塊木頭,沒什麼感情,更沒有情緒。
但沈徹聞不想在樂書音靈前使性子跟周賀丹産生口角,壓制着脾性說道:“老四他生母瑤貴人是南疆聖女,與巫醫谷一脈相承,隻是早些年被廢入冷宮。
“如果沒辦法大張旗鼓找精通醫毒之人,讓老四去找他娘,說不定能找到什麼線索。”
瑤貴人人美心善,對宮裡孩子們都不錯,總歸不會害人。
老四又是沈徹聞看着長起來的,雖然不知道為什麼長大後脾氣變得這麼古怪,但沈徹聞相信他本質上是個好孩子,不會做出來殘害手足的事。
周賀丹歎了口氣,搖頭說:“可是瑤貴人早都死了……而且你沒發現,康王很讨厭西平王府上的人嗎?”
沈徹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