妮娜掰着手指,“集訓時間長短看你功底。劇目想要節省也可以選最大衆的。服化道再多,考試的時候都是穿練功服。”
“而你,小顧,你知道你的母親一年給這個舞蹈教室交多少錢嗎?集訓跟它比起來,那都隻是小費用。”
名師難得,能親自下場指導的名師更難得。
這不是錢能完全解決的問題,還得靠人脈,以及學生自己努力。
“我說你可以,不是指可以考上藝術院校的可以,是指能踩在别人臉上的可以。要不是你的母親看來不願放棄自己的職業,我甚至會推薦你去POB。”
顧貝曼原本就是聽不得誇獎的那類,一誇她立刻上頭。
身兼兩項肯定會分散精力。顧貝曼和她媽講不通,隻能先和教練商量。
教練肯定不希望自己的好苗子去搞别的事,但他知道顧貝曼肯定不聽勸。
堵不如疏,等這家夥沒精力了,她自然知道取舍。
是,顧貝曼的三周跳還一塌糊塗,也比那些跳都跳不出來的選手好了很多呀。
就我國花滑這種荒漠,能留住一個是一個。
他答應顧貝曼幫她和母親協商,也可以幫顧貝曼減少參賽。
除了用來掙分的俱樂部聯賽外,隻留下了年末的全國少年錦标賽。
甚至在參完賽還留下了一個舞蹈集訓期間,夠顧貝曼臨陣磨槍的。
問題在于轉年一月底十一冬就要開幕了。顧貝曼顯然也逃不了。
現在她最重要的事情是磕頭拜佛求小藝考的時間不會和比賽重合。
“先别着急感謝我!”在顧貝曼撲過來之前,教練扳着她的肩膀把人推開了“你知道藝考是要考文化課的嗎?不是我說小顧啊,數學學的怎麼樣了?”
顧貝曼立刻退下了。
語文,沒問題,畢竟閱讀理解與鑒賞水平可以挂約等号。
英語,雖然難記,但顧貝曼一直覺着自己是要上國際賽場的人,咬着牙也學起來了。
但數學,不會就是不會。
尹宓在旁邊偷笑,被她抓過去薅頭毛,“笑什麼笑!”
教練用一種看白癡的眼神看着她,“你知道人家小尹不走競技的話,可以直升嗎?”
顧貝曼真不知道。她的眼睛裡隻有自己關心的東西,什麼數學,什麼小升初,拿遠點拿遠點。
教練歎氣,深覺她媽就該把她北上送到大鵝那裡受點PUA。
可惜,眼下情況就是這麼個情況了。他還得為這家夥當個中轉的站點。
他名下的學生到年紀還能選走不走職業的就她倆,尹宓家之前已經聊過,随便給孩子兜底。
他是真忘了和顧貝曼家裡聊一聊。
可能是太熟了,人一熟很多話反而不好說。
他不僅約了韓曉梅,還把那幾乎不出面教育孩子的顧父也喊來了冰場。
一起來的還有妮娜與另一位女老師。
這位舞蹈老師所處的機構在業内就是藝術生的衡水中學。她本人更可稱之為中國舞藝考的肖秀榮。
她被妮娜發的一段視頻勾來。
花滑選手練習成套節目一般都是在冰面上。如果不成百上千次養成肌肉記憶,很容易忙中出錯。
手上的動作還好說。腳上的動作,在冰面上和陸地上根本是兩個東西,更何況滑冰有特定的步伐。
顧貝曼不一樣。
她的節目是真的有一套陸地舞蹈動作的,好像她有兩套下肢,滑冰的時候用一套,跳舞的時候用一套。
《哪吒鬧海》最讓人驚歎的就是接續步。顧貝曼為此苦練了一段時間印度舞。
妮娜發給這位老師的視頻裡,正是顧貝曼當年的自由滑《哪吒鬧海》的地面訓練。
印度舞是一種手勢舞,每一種姿态都代表一段特定的文字,甚至連表演者的表情都算在了這段文字裡。
下盤穩健,手指柔軟靈活,神态随音樂而動,如神明慈愛,亦如神明威嚴。
她當場嗷嗷叫地沖到妮娜教室,差不多是拽着對方的領子問這種成色的好苗子,居然私藏這麼久。
妮娜給出的理由很正當。以前顧貝曼重心在滑冰,也能出成績。她自然不會多嘴。
現在是顧貝曼自己意識到了自己的局限性,想要求一條新的路。她才伸出援手。
眼下聽說要說服這位小天才的家長,那位中國舞老師自然也跟着來了。
韓曉梅對顧貝曼的叛逆正在氣頭上,即便是認識多年親自把孩子托付去的老友也沒能得她的好臉色。
“我把顧貝曼交給你是覺得你教得好。現在倒好,正事不做,你說她要是突然奮發圖強好好學習也成,非說要去跳舞。”
跳舞跳得再好,能有世界冠軍珍貴嗎?
兩位舞蹈演員感覺自己受到了歧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