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殷時序家不算遠,開車十幾分鐘。
楚歸栖悶悶道,“哦,那你不用去看了,讓小叔叔找個人幫你弄手續就行了,那裡的房子都很好。”
那人騎車還是慢慢悠悠的,途經一條人工河,楚歸栖聽着徐徐流水聲、風從樹葉間隙鑽過的窸窣聲,鼻息間是陳柯純淨柔和的體香,這幾個要素混在一塊兒,讓他無端有些困乏。
“……你為什麼不找工作?”
“找什麼工作,現在不是在當你家的保姆。”
“那你以後呢?”
陳柯輕輕笑道,“我的錢夠我和你花好幾輩子了,為什麼還要工作,你以為誰都跟你小叔叔一樣上進。”
楚歸栖沒說話。
“要不你直接跟着我吧,别跟你小叔叔了,我可以天天陪你,還有錢花。”
他這話在楚歸栖聽來就像是小孩聽到父母離婚問他要跟誰,楚歸栖立馬搖了搖頭,脫口而出,“不許離婚。”
“什麼離婚?”
“……沒什麼。”
他的聲音小了下來,突然不想讓陳柯從家裡搬出去了。
……
開學.運動會定在開學周的周五。
籃球在上午十一點,是上午的最後一個項目,那時候換作往常本該有許多人開始抱怨又熱又餓,坐不住的就偷偷溜走了,但獨獨這次,因為顧璟濯報了籃球的消息,場内人數幾乎沒有什麼變化,都老老實實地坐在那裡等着。
包括楚歸栖。
他與江叢坐在最前排最邊角,是一片陰涼。
楚歸栖從始至終沒擡頭看一眼,閑得扣地上的小石頭,然後扔到江叢的單詞本裡,江叢無奈笑笑,再耐心地挑出來。
場上場下歡呼尖叫聲一陣比一陣高,大部分人大聲喊的都是顧璟濯的名字,他默默地翻了個白眼,視線又轉向不遠處顧璟濯下場要用的毛巾和礦泉水。
那邊坐着那人的好哥們,元司白。
元司白也正在跟身旁人說話,他凝神去聽,隐約聽到了個大概。
原來這次籃球賽是元司白好心替顧璟濯報上的,本心是想讓他展示一下他的籃球天賦,直到上報給年級之後才通知到本人,顧璟濯去找老師取消名額,老師好說歹說地勸他,到底是沒給抹掉,被迫上場了。
“他這不打得挺好的,又收獲了一大批O粉啊,啧啧啧,能不能給别的alpha留條活路。”元司白旁邊那位托腮道。
“我操可别說了,我感覺我真他媽要完了,你不知道他的臉臭得要死,可能下場直接來把我弄死了,”元司白捂着臉痛苦道,“我再也不幹這種事了。”
怪不得姓顧的上場時臉色那麼差。
幹脆給報個拳王争霸賽得了,再給報個男生女生向前沖,顧璟濯冷臉赢冰箱。
或者報個非你莫屬,不是沒對象麼,去找個對象。
楚歸栖笑得肚子疼。
又過了幾分鐘,顧璟濯在一片尖叫聲中下場,元司白見他朝這邊走來,立馬殷勤拿起擦汗的毛巾,又想去拿礦泉水遞給他。
不料指尖還沒碰到瓶壁,水瓶瓶蓋就被旁邊伸來的一隻小白鞋輕輕踩住。
稍一用力,瓶子被小白鞋踢倒,直接轱辘着滾到了顧璟濯的腳下。
alpha漆黑的額發有些被汗水打濕,落在深邃的眉眼間,冷白的皮膚上布着細密的汗珠,下颌淩厲,比平日更多了幾分壓迫感和攻擊性,視線在腳邊染上灰塵的水瓶上停頓幾秒,又格外冷寂地望過來。
“璟濯我有我有,你喝我的……”
“璟濯我這瓶是沒開過的……”
一瓶礦泉水倒了,千萬瓶礦泉水遞了上來。
楚歸栖唇角輕揚,雙手随意背在身後,擡着眼皮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像隻得意洋洋的小狐狸。
知道顧璟濯本來就心情極差,這一出差點給元司白吓厥過去,忙不疊将毛巾塞到那人手中——
“老大老大消消氣……”
一直蹲在旁邊欣賞校草帥臉的狂熱追求者陸西顔見狀“騰”地一下站起來,大聲罵道——
“楚歸栖你是不是賤?!你擱這作什麼呢?”
還沒待楚歸栖開口,旁邊不知是哪位alpha接道——
“嘔,我靠我還以為公廁炸了,原來是站姐發話了。”
“你媽的陰陽誰呢!!”
矛盾瞬間轉移,周邊幾位alpha和omega吵得不可開交。
而當事人已經各被身旁好友拉走。
因為大庭廣衆之下給最讨厭的人添了堵,楚歸栖心中十分舒暢,中午讓江叢幫自己買飯帶回宿舍,在他們都去食堂搶飯的時候獨自哼着歌悠哉悠哉地回到教室打掃衛生。
周五他值日,中午一次下午一次,擦教室窗台。
這時候整棟教學樓基本沒人,都去吃午飯然後回宿舍午休了,特别安靜,楚歸栖喜歡在安靜的環境下慢悠悠做些自己的事情。
擦完之後,他拎着小抹布到洗手間清洗,指尖輕輕揉搓着,還沒等洗幹淨,虛掩的門便被一人推開。
是剛回宿舍換完衣服的顧璟濯。
楚歸栖皺了皺眉,将要問你來我們高二教學樓幹什麼,身體卻被猛地抵到了洗手池台邊,一隻大手掐住了那截白皙的脖頸,脆弱的喉結被壓迫入手心,發出的第一個音硬生生堵在了喉中。
顧璟濯掐着他逼迫他仰頭,垂眸看他因缺氧而微微張開的紅唇,眸色幽深,低頭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