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曾經想要得到某些東西,卻從未想過傷害雄蟲,然而後來血腥之夜,一切走向開始失控。
從此擔負起背叛者稱号的第三軍團軍雌們,甚至不能自然表達基因中對于雄蟲的渴望,否則他們過去所做的一切,都成了一場自讨苦吃的笑話。
“抱歉閣下,是我失禮。”艾格萊罕見地行了個複雜的禮節,冷木灰色的發絲,卷起幾個狼狽的弧度,俯首的瞬間,擋住了眸底中所有情緒。
似乎是個貴族禮,希爾看不懂,微微揚起下颚,表示了回應。
也許是道歉用的吧。
漢特正在瘋狂堵住自己到處漏血的身體,蟲族恐怖的治愈能力在身體裡現在忙得不行,他滿頭大汗地試圖拒絕被送進基礎醫療艙中,那種被催生的低級藥劑作用,隔着皮肉瘙癢難耐,還不如這樣大痛來的痛快。
“我知道現在軍艦醫療存儲告急,但我絕對不會進那種低級醫療艙,它和慢性酷刑沒有區别!你還不如現在就掏掉我的心髒——”
結果一擡頭,漢特看見了自己上将俯首的那個禮。
蟲族七大原始氏族之一——法蘭克黎家族的追求禮節。
一旦雄蟲颔首表示回應,便意味着雌蟲有了追求資格。
當年教導這個的禮儀官,曾被上将不耐轟進了高密度牆體中,差點告狀到上一任法蘭克黎家主頭上。
也就是艾格萊上将的雌父。
“哦——蟲神在上!”漢特手都在哆嗦,他艱難扯住身邊的醫療兵種,“上将知道誘哄閣下答應追求禮節,會被雄蟲保護法庭提起完整證據鍊控訴,一路追責全部軍事生涯的吧?”
“我不知道。”被扯住的醫療兵種磨牙,漢特注意到對方是個亞雌,“但我知道,貿然哄騙常識性缺失的閣下,即使追求關系成立,上将也要進入囚星受刑!”
上将簡直瘋了!!!
漢特與亞雌雙眼含淚,彼此對視了一眼,好像已經看到第三軍團徹底完蛋的未來。
順便咬牙切齒一下。
完全不知道現場為什麼突然寂靜,希爾偏頭疑惑掃視了下周圍。
艾格萊直起腰,微笑,眸中的情緒藏了些更深的東西。
之前意外發生的時候,希爾全程親眼目睹,就在他經常站定俯視下方格雷厄姆星域的舷窗前,滋啦着攪亂磁場的蟲洞,在格雷厄姆的正上空成型。
這種突來的傳送蟲洞,在宇宙中很常見,不能穩定成型的蟲洞是艦船航行是需要避開的小危險,内裡的時空亂流會碾碎身體意識,隻有穩定成型的蟲洞,才能滿足躍遷站建立的基礎條件。
負責監控的軍雌也隻是低頭在報告上記錄,希爾卻在黑色雲霧出現的時候,恍惚了一下。
這個東西給他的感覺,比他清醒後聽到的蟲族兩個字時的感覺,還要熟悉。
有種見到老朋友的錯覺,順便拳頭都開始癢了,希爾左手扶住頸側,很快地活動了下脖子,一聲細微的骨頭活動聲後,他緩緩向後退去。
一點一點看着蔓延到眼前的黑色雲霧,侵蝕掉了擋在他與宇宙的舷窗,蟲族三級基地軍艦,像是個融化的冰淇淋蛋糕,在等同于超高溫的黑色雲霧面前,毫無阻攔能力。
警鈴炸響!
應該是有毒,有誤入其中的雌蟲砰地倒地,希爾卻站着沒有動,他歪頭俯視着已經飄到眼前的黑色雲霧,漫不經心伸手揮了揮,心裡平靜的同時,另有一種極為冰冷的情緒在醞釀,仿佛另一個靈魂在蠢蠢欲動。
黑色雲霧從希爾身前分開一條路,又在他身後合攏,獨獨繞過了他。
“唉呀——”希爾啧了一聲,比他記憶更先給出反應的是身體。
平面圖紋次元化,尾勾緩緩垂落,骨節與外骨骼甲迅疾蔓延覆蓋,而後危險地在雄蟲腳邊徘徊。
蟲族每位雄蟲閣下的衣服,都用特殊材料為他們的尾勾留出了彈性位置,即使很多雄蟲閣下已經完全不能釋放尾勾,這一點也一如始終。
畢竟就連雄蟲,也會渴望過去的榮耀,這點特殊,正是身份的證明。
然後是漢特受傷,上将被襲。
直到現在,希爾撫摸着自己的額頭,指尖輕佻地向上一揚。
在尾勾擋住異獸肢體的那個瞬間,記憶碎片終于從深處的禁锢,彈出幾片過往的記憶。
難怪感覺熟悉,原來是好久不見的老仇家。
希爾視線又轉回閃爍消失的蟲洞磁場,安靜環在腰上的尾勾一甩,軍艦地面瞬間被閃現般包裹的外骨骼甲,撕裂出一道深痕。
像是在發脾氣。
也讓那些被尾勾迷昏了頭的雌蟲們終于清醒了些,他們呆看了一眼被撕裂的地面。
終于想起之前眼睛看到,卻因為太吓蟲,被腦子自己藏起來的記憶瞬間。
尾勾沒斷——
那麼,他們學的蟲族雄蟲生物科,唯一的一個滿分,好像要變成光秃秃的圓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