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時緊繃的身體放松下來。
——原來是把他誤認為虞蘭昭了。
陸淵攬着他的腰,腦袋埋在了頸窩,醉酒後的呼吸帶着灼人的熱意,腦袋不清不楚,說出的話也越了線。
“……好想把你……徹底吃掉……”
手臂收緊,猶如獵食的蟒蛇,越是掙紮,越是難以逃脫。
林深時拍了拍他的後背,安撫着他的情緒,漸漸的,陸淵放松了桎梏。
手臂卻沒有收回。
男人擁抱着他,聲音悶悶的:“你說,如果有個人深愛着另一個人,可那人不喜歡他,甚至讨厭他,還千方百計的想要逃離,我——他該怎麼辦?”
林深時心頭一動:這是個好機會。
陸淵的黑化強制源于所愛之人被他人肆意采撷的刺激,若是在他尚未黑化之時,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将他正面的情感放大,是不是就能從根本上解決虞蘭昭的困境?
林深時緩慢地深吸一口氣:“……我想,我會成全他。”
陸淵沒有特别的反應,于是他壯着膽子繼續說:“愛一個人就是要讓他幸福,無論他愛不愛我,陪在他身邊的人是不是我,隻要他過得好,我都會成全他。”
“如果為了一己私欲,折斷愛人的羽翼,這并不是愛,強制來的愛人也不可能成為真正的愛人。”
空氣沉寂。
良久,久到林深時以為陸淵已經睡着了的時候,耳邊傳來一聲凄然慘笑。
像是自嘲,又像是自我厭棄,而一切最終全部化為狠厲森然的決絕。
“是麼。”
“——但是我不會。即便是關起來,戴上項圈,鎖到籠子裡……即便他每天都詛咒我,我也會毫不猶豫地囚禁他。起碼……”
“他還是我的愛人,即便他怨我恨我,也隻會在我的身下嬌吟低喘,不會跑到别人的床上。”
随着一字一句的吐露,箍在腰間的手臂再次收緊。
這一次前所未有的用力,簡直要把他的腰勒斷。
林深時心下一驚,下意識掙紮起來,染血的手掌覆上他的後脖頸,鮮血滾燙,指腹卻冰涼,像是蛇類冷血動物的皮膚,透着侵入骨髓的寒意。
“别動。”
“再亂動的話,我可不保證會做出什麼。”
陰沉的腔調如惡魔低語,鬼刹潛行,讓林深時不寒而栗。
他全身僵硬在原地。
滾燙的鼻息噴灑在頸間,他覺得自己就像是被架在刑架上烘烤的囚犯。
感受到他的順從,陸淵的嗓音變得不再咄咄逼人,帶着幾分滿足的喟歎:
“就這樣……安靜的讓我抱一會兒……”
男人的呼吸又低又沉,像是匍匐草地的雄獅,林深時不敢再動,生怕下一秒被咬斷脖頸。
夜晚的靜谧從四面八方襲來,昨天晚上通宵沒睡,現下安靜下來困倦襲來,眼皮越來越沉,等林深時意識再度回籠的時候,已是天光乍亮。
“!”
林深時鯉魚打挺坐起。
他瞪大眼睛,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經躺到了床上,而身側正是沉睡着的陸淵。
啊啊啊啊啊!
什麼情況???
他怎麼跑到陸淵的床上來了???
要了老命了。
要是讓陸淵發現自己擅自睡了他的床,還不得分分鐘刀了自己?
林深時連忙輕手輕腳起身,越過碎了一地的玻璃片,推門離開了辦公室。
幾乎是房門關閉的一瞬間,林深時撒丫子就跑,等跑到人工河上的拱橋時,這才停下腳步扶着欄杆大喘氣。
初秋的清晨已顯露涼意,朝露落在欄杆上,濕濕滑滑,林深時後知後覺摸了一手的水。
天邊的太陽剛剛露出紅暈,校園裡還沒有幾個學生起床。
林深時偷偷溜回寝室,剛剛關上門,身後突然傳來聲音。
“小時。”
虞蘭昭穿着外衣坐在窗前,眼底烏青,看上去竟是一夜未睡。
“阿、阿昭?”林深時情不自禁結巴起來,不知道為什麼,他總有種妻子徹夜未歸被丈夫抓包的心虛感。
“你、你怎麼也沒睡?”
“我在等你。”虞蘭昭走了過來,眼神幽幽地看着他,“等了你一夜。”
那眼底洶湧的情緒晦暗難辨,林深時下意識後退。
“砰。”
他的後背抵在了門闆上。
虞蘭昭沒有停下,步步逼近,直到二人的胸膛緊貼,他甚至能夠感受到衣服之下少年灼熱的體溫。
“小時。”
他聽到少年的追問。
“你昨晚送完信,去了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