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室的門沒有鎖。
有人推門而入。
“在嗎?”
腳步聲接近,聽起來不止一個人。
衛生間裡,花灑的水流嘩啦啦響,林深時壓在虞蘭昭的身上,身下的少年不着寸縷。
他們緊緊相貼。
那雙黝黑的小鹿眼睛圓溜溜地直視着他,驚愕閃過隻留羞澀:“小——”
話還沒出口,便被迅速覆上的手掌遮住。
林深時擰着眉搖頭,眼神示意他不要說話,但剛才的動靜還是被來人注意到。
“好像在衛生間裡。”一人說着向裡走,“虞蘭昭?你在裡面嗎?”
黑影打在磨砂玻璃門上。
林深時心髒猛然提起。
他的目光落在了衛生間的門鎖上。
剛才他們進來時,并沒有鎖門。
若是被來人打開門……
腳步聲越來越近。
心髒在胸腔中猛烈地跳動起來,耳膜轟鳴聲席卷腦海。
眼見着越來越近,林深時不得不出聲:“誰啊?”
語氣中強裝出平靜:“虞蘭昭出去了,我在洗澡,有什麼事你們一會兒再來吧。”
但來人并沒有走,甚至打在衛生間門上的黑影都放大了幾分。
“我們來交表演課的作業。”
表演課作業?下午剛上完課,晚上就來交……現實世界也就算了,NP顔色文裡學生這麼卷幹什麼?
林深時心裡罵了他們七.八遍,耐着性子道:“你們放他床上吧,他還不知道幾點回來。”
幾人嘀嘀咕咕了幾句,聽不清說的什麼,然後黑影後撤:“行吧,哪張床是他的?”
林深時松了一口氣:“左邊的。”
然而下一秒,後撤的黑影去而複返,門把手傳來一聲輕微的咔哒聲。
——有手搭在了上面。
聲音距離他們極近:“是你的左邊還是我的左邊啊?你出來指一下呗,反正都是大男人怕什麼。”
林深時心髒幾乎提到了嗓子眼:“别開門!太冷了!我現在還開着暖風呢!”
“哪有那麼嬌氣……”那人嘟嘟囔囔,竟還要繼續下壓把手。
林深時呼吸幾乎停滞。
腦殼裡轟鳴作響。
若是被他們看到自己壓着虞蘭昭,七嘴八舌傳了出去………陸淵老變态一定會殺了他的!
黑影三三兩兩壓在衛生間門的磨砂玻璃上,又有人走了過來。
林深時掙紮着起身,将虞蘭昭抱在懷裡整個人背靠上門扉。
這樣就算門外的人看到他們,也隻能看到一個背影。
他抵住門,語氣不悅:“我說了,别開門!”
似乎是被他的語氣震懾,外面的人終于有所收斂。
“哎呦,咋還生氣了……”
那人嘟嘟囔囔。
“張山,你是不是傻?”另一個人插嘴說道,“不就是虞蘭昭的床嘛,這張就是啊。”
他們遠離了衛生間。
有作業紙被放到床鋪上的聲音。
林深時緊張的心情這才放松下來。
他們一邊向外走,張山一邊問:“你是咋知道的?”
“切,收拾的娘們唧唧的,肯定是虞美人的。”
然後是一片不懷好意的哄笑。
林深時蹙起眉頭,低頭看向懷中的少年。
虞蘭昭斂着眉眼,林深時看不清他的表情,隻看到濃密睫羽下一片鴉青色的黯淡。
在原書中,“虞美人”可不是個好稱呼。
演藝圈裡慣常拜高踩低,拉幫結派,看不起混的不如自己的,又反過來跪舔比自己強的。每個人都使出吃奶的勁想要向上爬,風氣烏煙瘴氣、臭不可聞。
表演學院裡的學生們雖然還沒有真正踏入娛樂圈,但氛圍已經初具雛形。
誰成績比較好、誰外形條件突出、誰背靠大樹好乘涼……一年多的相處之後,每個人心裡都有一個譜。
有道是君子無罪,懷璧其罪,有的資源能夠讓身邊的同學雞犬升天,而有的資源卻讓同學如鲠在喉、如芒在背。
虞蘭昭便是後者。
學院裡男帥女美,貌美者數不勝數,不怕你好看,就怕你太過好看。
虞蘭昭就是美得太過突出。
隻要有他在的地方,所有人都黯然失色,絕美的面容襯得周圍其他人就像是灰撲撲的小鴨子,每個教過虞蘭昭的老師都斷言他将成為閃耀整個娛樂圈的新星。
表演學院裡的學生都是各地拔尖錄取來的,每個人都存着傲氣,最是聽不得這種話。
心思陰暗的早就将虞蘭昭劃為頭号擠兌對象,其他同學也多是暗地裡嫉妒他。
一來二去,就給虞蘭昭取了個“虞美人”的綽号,取笑他空有一副漂亮皮囊,更詛咒他遲早要像西楚霸王的虞姬般折戟烏江。
張山又道:“說起來,你們不覺得奇怪嗎?我可是聽往屆師兄提起過,陸老師為人最是挑剔,課代表最少三個月換一個,可你們看,虞蘭昭當了課代表都多久了,可還幹着呢!”
“怎麼說?有瓜吃?”
張山哼了一聲,鼻音鄙夷:“要我說,他們之間肯定有貓膩!”
“可虞蘭昭是男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