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長30cm寬20cm的硬質塑料箱裡,物品繁雜,卻有幾樣東西異常紮眼。
擺放在最表面的是一盒還沒有拆封的小瓶,裡面流淌着透明的油狀液體,瓶身描畫着一個吃着冰棒的美麗少年。
冰棒是圓柱形,外層一圈冷藍色的冰晶,内裡注着甜膩的淡色奶油,少年貪吃,張大嘴巴囫囵咬住,也許是天氣太過炎熱,未來得及吃到的冰棒融化成水向下流淌,滴滴答答落在夏日反光的柏油馬路上。
在小瓶的旁邊,靜靜躺着一枚橢圓形的球體,它的尾部與一串圓潤的珍珠相連,不遠處還有一個小巧的遙控器。
除此之外,還有細長的紅繩、低溫的蠟燭……諸如此類,遠遠不應該出現在男大學生宿舍裡的——情.趣.道具。
回想起自己穿書而來遇到的狀況,林深時不得不感歎:
原主還真是……準備充分。
什麼貼心暖男,分明又是一個變态打樁機!滿腦子情色OOXX的下半身動物!
林深時滿臉黑線,他把這些東西團起丢進衣櫃的最深處,又用衣服蓋住,然後才從醫療箱裡拿出了雲南白藥噴霧和醫用冰袋。
等坐到床邊打開噴霧瓶蓋的時候,虞蘭昭小鹿眼睛打量着他,問:“小時,你的臉怎麼這麼紅?”
“翻東西累的。”林深時随便找個借口搪塞過去,轉移話題,“來,腳伸過來,我幫你噴藥。”
虞蘭昭擡起腳搭在床沿,伸手去脫鞋卻痛哼出聲。
這一會兒的功夫,腳腕已經又紅又腫,他稍稍彎腰就疼得受不了。
林深時蹲在床邊:“我幫你。”
少年穿着純白色的帆布鞋,許是經年清洗的緣故,布料的表面已經粗糙發毛,邊緣還有些破損的痕迹,但卻非常幹淨,隻是隐隐泛着陳年的米黃色。
虞蘭昭的經濟狀況不好,身為孤兒的他,僅靠着國家的資助金生活,處處捉襟見肘,所以一有時間就會出去打工。
而身為表演學院的學生,去劇組跑龍套便成為了最優的選擇。
林深時記得,虞蘭昭就是在不久之後的劇組碰到的毒舌影帝。片場愛搭不理,背後各種黃暴play,往主角受的脖子上栓鎖鍊就是這個狗東西的主意。
哎,真是麻繩專挑細處斷,賺個生活費都能碰上變态。
林深時暗自歎息,手上也沒閑着,他小心翼翼地幫虞蘭昭解開鞋帶脫下帆布鞋。
少年的腳掌小巧又白嫩,素白如玉的質地恰好放在掌心,足弓的線條流暢優美,像是天工造物下最完美的藝術品,一點都看不出來是為了生活四處奔波的人。
但誰能想到,就是這樣一個十六歲的少年,單薄的脊背上卻獨自擔負着生活的重擔。
雲南白藥噴霧的液體透着冰涼,驟然噴灑在肌膚上,虞蘭昭不禁瑟縮了下。
初秋的天氣已經顯露微涼,虞蘭昭有些抗拒。
林深時安撫地将手掌覆上,溫熱的觸感透過肌膚直達深處,漸漸抵消了噴霧的不适感。
虞蘭昭低垂眼睑看着他,黝黑的眼睛中翻湧着幽暗的色彩。
而林深時全然沒有注意到少年的注視,他低着頭,神色無比認真,為了避免剛才的情況,他先是把噴霧噴在自己的掌心,然後雙手合十溫暖了液體,這才塗抹到少年的腳腕處。
如此這般反複,直到全部塗滿。
噴霧的味道有些刺鼻,林深時起身打開了窗戶,然後将醫用冰袋處理好遞給他。
“你先冰敷一下,我去食堂打飯回來吃。”
陸淵的表演課是周五的最後一節,原本林深時是要走小路去食堂,卻被失控的自行車耽擱到現在,二人此刻都是肚子空空。
虞蘭昭乖巧點頭:“好,我等小時回來。”
林深時離開寝室,關好門。
房間裡瞬間安靜了下來,幾分鐘後,虞蘭昭拿出手機。
微信未讀消息——
[路上找的工具人]:老闆,我這演技如何?
[昭]:幹的不錯。(轉賬200)
[路上找的工具人]:謝謝老闆!
虞蘭昭長按删除了聊天記錄,扶着桌子站到窗前。
寝室樓外的長道上,青年背影颀長,正向着最近的食堂走去。
少年緩緩勾起唇角,小鹿一樣澄澈的眼睛斂下,天真的模樣全然不見。
眼底翻湧着的,竟是與陸淵極為相似的陰暗潮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