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書畢竟隻是一本為了doi抛棄邏輯的顔色文,原主下線的早,作者大概率就沒有做過他的設定,現在自己取代了原主活着,為了維持世界不崩壞,可能直接就套用了他的身份背景。
想通了關竅,解釋起來如魚得水,林深時點點頭:“嗯,正好附近有項目需要接洽,就順便請假來玩幾天。”
林深時說的有鼻子有眼,虞蘭昭沒有再問什麼,熱心地蹲在行李箱旁,幫他收拾物件。
“小時,這件衣服太厚了,這幾天穿不到,先拿出來吧。”
“這件衣服起褶了,好久不見叔叔阿姨,可得穿得整齊帥氣些……”
“大瓶裝沐浴露不用帶,太沉,我那裡有小樣可以給你。”
“還有這個……”
虞蘭昭一邊念叨一邊收拾,這一幫忙,将林深時已經填得七七八八的行李箱清空了一大半。
最後隻剩下三兩套衣服和簡易的日常用品。
林深時奇怪地看着他,想說什麼又停了下來。
算了,都是些不重要的東西,大不了離開後重新買。
直到……
虞蘭昭從行李箱最下層的夾袋裡,掏出了他特意放好的身份證。
“酒店裡太亂,重要的東西還是放在寝室吧,我會幫小時看護好的。”
林深時:“阿昭啊,這個就不用了吧?”
虞蘭昭很認真地回答:“需要的。”
“可是,”林深時說道,“酒店辦理入住需要用本人的身份證。”
寝室裡瞬間陷入沉默。
虞蘭昭嬌小的身體蹲在地上,腦袋低垂着,林深時看不清他的表情。
瘦弱的肩膀好似在顫抖,晶瑩的液體滑落而下。
林深時瞬間慌了:“你、你怎麼哭了?”
虞蘭昭擡起頭。
陽光透過窗戶灑進寝室,照在少年雌雄莫辨的面容上,白皙的臉頰上,挂着濕漉漉的痕迹,更有潋滟的淚意在眼底積蓄,像是一汪泉水,閃爍着微芒。
如破碎的星光,濺落心間。
林深時心頭一顫。
少年紅潤的唇瓣輕啟。
“小時,我害怕。”
“害怕你像我的父母一樣,悄無聲息地消失在我的生命裡。”
安靜的房間中靜靜回蕩着少年憂郁的嗓音,如大提琴的奏鳴曲般,悠揚哀愁。
“我什麼都不懂,不知道住酒店需要身份證,更不知道什麼時候惹你讨厭……”
林深時嗫嚅:“不知道這些也沒什麼,我們都還是學生。你也沒有惹我讨厭。”
“可是……我的心好慌,就像小的時候,爸媽說去馬路對面給我買糖果,卻再也沒有回來的那一天……”
淚珠從眼眶滑落,少年微微歪着頭顱,浸濕了眼角的淚痣。
“我感覺……我也要失去小時了……”
心髒像是被什麼鈍器錘了下,悶悶的發着痛。
林深時記得原書中,虞蘭昭的身世很凄慘。
兒時親眼目睹父母被闖紅燈的司機撞,雙雙當場死亡,後被貪心的親戚霸占家産,互相推诿送到了孤兒院,孤兒院的大孩子們欺淩他,工作人員視而不見,以緻于身上常年帶着傷。
好不容易熬到大學住宿,眼見畢業後就能迎來新的生活,卻又陷入變态老攻們的強制愛修羅場。
他就像是失巢的幼鳥,在風吹雨打中堅強地長大,卻在即将翺翔天際之時,被雄鷹們折斷羽翼。
那雙濕漉漉的小鹿眼睛仰望着他,可憐兮兮地扁着嘴,像是被噩夢驚醒無助求援的鄰家弟弟,隻渴求着一個溫暖的擁抱。
林深時手指不受控制地抽動一下。
但身體沒有動。
少年等待了片刻,沒有等來後續的動作,顫抖着眼睫垂下,遮掩落寞:“小時,你還記得我們說要做一輩子的好朋友嗎?”
“……一輩子的好朋友?”
林深時嗫嚅着重複。
他當然不記得,這是虞蘭昭和原主定下的約定,書中并沒有提及。
“是啊,”虞蘭昭聲音弱弱的,又帶着對未來美好的期待,“我們說好,要做一輩子的好朋友的。”
“所以小時,你不會一去不回的,對嗎?”
林深時眨了眨眼。
“當然。”
“太好了!”虞蘭昭露出大大的笑容,“有了小時的承諾,我就安心了。那我就在這裡,等小時回來。”
身份證被重新放回行李箱的夾袋,虞蘭昭仔細地幫他拉好拉鍊。
少年的眼神真摯又誠然。
“小時,玩得愉快,替我向叔叔阿姨問好。”
行李箱被遞了過來,林深時握住,金屬拉杆上仍殘存着少年手掌餘溫的觸感。
林深時囫囵地點點頭,垂首拉着行李箱離開寝室。
*
熱鬧的大學校園中,上下課的學生們在路上穿行。
男生寝室樓下,響起咔哒咔哒滾輪的聲音。清秀的青年推着行李箱走到搬家貨車前,和裡面的司機師傅說着話。
三樓窗前,虞蘭昭幽幽俯視着二人,黝黑的小鹿眼睛中洶湧着暗色,像是被墨汁浸染的波濤,随時都有可能傾覆将青年卷入暗無天日的海底。
就在幽暗幾乎按捺不住的時候,青年和司機師傅揮了揮手,回身向着寝室樓門走來,消失在視野之中。
發動機發出轟鳴,搬家貨車緩緩向着校園外面行駛。
後車廂裡空空蕩蕩。
樓道裡響起行李箱轱辘滾動的聲音,熟悉的腳步聲停在了門外。
晦暗隐去換上明媚。
無人可見的地方。
少年勾起唇角。
那是賭徒勝利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