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的颠簸,樊天精神不濟有些昏昏欲睡。快要睡去的時候,才聽到有個男子的聲音溫溫和和傳來,道:“抱過來我瞧瞧。”
樊天忙睜開雙眼,正看到一個鳥首人身,身着鵝黃長衣的男子正盯着自己瞧。最顯眼的當屬他肩後那雙流光溢彩的羽翼微微上下動着,他頭上褐色的頭發以白色絲帶紮起,雙耳尖尖的立在兩側,耳尖長着細密的青色絨毛僅僅浮現出淡紅的細細脈絡。
這羽靈神伸手将樊天後輩光秃秃的小孔雀拉開,張開尖利的嘴吐出一口白色的霧氣将其包裹起來,放在手心遞給黑發男子淡淡說道:“這小孔雀先天不足,拿回去放在泥土裡,每日以些許朱果,佐以回生草的根搗碎,拌上清晨的雨露少許,喂養十三天便可交給孔雀養着了。”
黑發男子連連點頭稱是。
羽靈神銳利的金黃色眼眸上下掃了樊天幾眼,瞧出他來自他界,便伸手将掀開的襁褓給他輕輕蓋上,道:“不過是他界轉生來的生魂罷了。瞧着倒是有些不一般。抱來看看百鳥圖吧。”
花孔雀大喜,黑衣男子也忍不住激動起來。
這百鳥圖可不是尋常圖畫,而是由百鳥的一絲精魂組成的一副壁畫。若是有禽鳥出生之日天生異象,那就會被領到百鳥圖前祭拜。若是能引動百鳥齊飛,那此禽鳥便可以入羽靈神座下修行,待來日羽靈神羽化之後,便有可能獲得神位。
這副百鳥圖正是圓形琉璃穹頂上所刻的百鳥尋芳圖。
樊天由羽靈神親自抱着來到穹頂之下的時候,穹頂透着落日的赤紅色餘輝聚集在樊天額間。他隻覺得額頭溫溫熱熱的,渾身暖洋洋。
一隻雲雀忽然化出一道青煙一般的形體撲閃着翅膀四處飛舞,緊接着百鳥如同被叫醒一般化出形體來飛舞不停。
孔雀羽男子皆喜上眉梢。可羽靈神卻皺了皺鼻頭。
這百鳥化出身形之後,淩亂不堪的飛着,并沒有成群結隊圍繞樊天唱歌,而是上下亂飛一氣,最後又紛紛回到穹頂,化為浮雕。
衆人面面相觑。羽靈神低頭思索。
樊天看着太陽消失的方向,看到一輪彎月正挂在高空。
“怎麼,不管是地府,人間,還是這傳說中的修羅界都能看到日月?所看到的,是同一個月亮嗎?”樊天疑惑不解。
想到這裡,他不禁閉目細細感應,可并沒有感應到先前作為靈狐修煉之時所感應到的月之精魄,而僅僅感應到洶湧的月華伴随着冰冷與肅殺的氣息席卷而來。他忍不住攫取一絲絲月華進入經脈,想要分辨此處的月華有何不同。
殊不知,他這手摘月華的舉動引起了羽靈神的注意。
他喃喃道:“看來,也不是一無是處。能收取太陰的力量,倒是适合送去日月神殿。”
就這樣,剛剛破殼而生還不到一日的樊天,立刻被羽靈神一聲令下,由十幾位座下靈禽護送,一路送到了天之盡頭的日月神樹之下。
天盡頭并非真的在天的盡頭,隻不過是在海中忽然拔地而起高聳入雲的一顆日月神樹上。
這棵神樹不知從何時開始就已經生長在這裡,撐起了大大小小八十一座島嶼。這些樹冠上的島嶼成為天階,每一座島嶼上都住着一位主神。
當群鳥将樊天放在樹下的時候,一根青翠的樹藤撈起樊天便送上雲霄,到達日月神樹頂端的日月神宮。
日月神宮分陰陽,東面為陽,金碧輝煌如火焰般耀眼,西面卻一派天水之色,淡然若素。這金碧輝煌的一面是太陽宮,另一面則是太陰宮。宮中正殿一分為二,故曰日月神殿。令人稱奇的是,這日月神殿之中并無主神,隻有少陽少陰兩位宮主駐守,管理日月的交替。
樊天被一位依稀可以分辨出人形,頭頂細密綠葉遍體生香的樹抱着進入宮中,來到太陰殿。少陰宮主端坐于寒冰一般色澤的水晶座上,身旁竟沒有一個侍從。
少陰宮主垂眸看向樊天的時候,樊天也悄悄打量這位極有分量的人物。
這位宮主年紀看來不過二十歲,剛剛退去滿臉稚氣的樣子。藍色的頭發正如他冰冷的眼神,讓人仿佛置身冰窟一般不自在。
“我倒是瞧不出這孩子有何不凡之處。”
樹人道:“我也瞧不出。可那羽靈神不遠千裡把他送來,想必有其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