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天的火雨落盡,連綿幾座山脈再無邑山巨樹的氣息。黎生用盡了全部的法力,如今搖搖欲墜。他的肉身太過脆弱,根本承受不起神君本源靈氣的一次又一次激發。身旁卻無人來扶他一把。
因為,幾十位修士,包括他的兩位師傅都抵擋不住邑山巨樹的全力一擊,成為那些木化鳥獸的腹中之物,随着火焰一起成灰。
連綿的山脈之内,一處小小的石門隐藏在樹叢之中。石門之後的密室之中,神女的本體睜開了雙眼。她眼中有些許迷惘,随即眉目低垂。
神女身旁一位老人家顫顫巍巍的在點燈,他身着褐色衣衫,亂糟糟的花白頭發用一條樹藤随意的束了起來,轉身滿面慈愛的望着神女笑道:“你回來了。道心可圓滿了?”
神女搖搖頭道:“不知道。”
老人坐在石凳上慈愛地說道:“不知道就對了。你可知道了什麼事?”
神女神色有些遲鈍的樣子,緩緩說道:“似乎做了一個夢。似乎天要塌了。我站在天上搖搖欲墜,隻能盡力向上飛去。”
老人笑道:“你得道了。這便是上天給你的指引。”
神女卻起身盈盈下拜,道:“原來從小到大都是你在夢裡助我修行。我一直眼高于頂從來不曾看得起妖族半分。想必令你非常失望。”
老人伸手一擡,以法力将神女扶起,道:“我從來不曾失望過。你我有前幾世的緣分,這一世你剛好出生在離我二十裡外的皇宮,這是緣分。了解了這段前緣,我才能功德圓滿。”
神女微微一笑,不去追問有何前緣。
二人相視一笑,走出山洞。
黎生拖着沉重的身子駕馭一柄木劍飛向皇宮,突然被一隻毛茸茸的東西從山間樹梢飛撲至臉面之上,定睛一看,是隻小巧的狐狸。他的心裡咯噔一下:是皇後養的那隻狐狸。
他面上不顯,心中卻泛起漣漪。這是自己在她死後第一次看到她的遺物。
一時不防,他被這小狐狸一口咬住了脖子,洶湧而入的力量侵入五髒與頭腦之中。他支撐不住跌入樹叢之中。
小狐狸已經不見了蹤影。
黎生冷笑,周身紫氣再一次翻湧起來,天地靈氣如潮汐一般席卷而來填補着他幹涸的經脈。一個時辰之後,一身的法力盡數恢複,被樊天偷襲侵入經脈的魂力也被驅散。
他不知道自己為何還要堅持,可事已至此沒有退路,他必須将天山門下之人收歸己用,如若不能,那也不能讓他們活着。他們是自己眼下最大的威脅。
壽山老人帶着一百多位弟子飛速前往白原。隻有躲進那無邊無際的暴風雪之中才有可能逃得過黎生的誅殺。可他的法寶飛舟固然神妙,但帶着這樣多的人飛行逃遁,速度遠遠比不上黎生。
就在白原連綿的雪山之中,黎生一道冰刃擊毀飛舟,築起高高的冰牆将所有人圍困其中。可冰牆之中金色的鯉魚卻散發着柔和的金光,将那些冰牆瞬間就刺穿出大大小小無數裂縫,在鯉魚飛躍而出的時候,冰牆轟然倒塌。
冰雪之中竄出數百大大小小的身影,竟是各類妖獸齊聚在此。
一隻風雪虎露出尖利的獠牙冷笑道:“我等再此地等候你多時了。”
黎生雙目環視,發覺四周風雪呼嘯,天上的雲都避着這山頭。
“好大的陣仗。布下如此多的陣法對付我,還有法力與我一戰麼?”
樊天與公祖連清出現在不遠處笑道:“皇帝陛下,你我同在中營生活十幾年,你不怕我洩了你的底?”
黎生斜眼瞧了樊天一眼,道:“妖就是妖,喂多少天材地寶都養不熟。”
樊天揶揄道:“從前養不熟,如今你一樣養不熟。”
這話聽起來奇怪,但黎生并不想費這個口舌。以紫氣引動九天罡風化成兩道巨大的漩渦,雲霧皆被席卷其中化為無數冰刃,席卷之處萬年冰雪皆被割的支離破碎,露出黑褐色光秃秃的凍土。隐藏在遠處未曾路面的小妖皆無處可逃,生生被絞成肉泥化為血紅色的冰刃收割自己同伴的生命。
數百妖修大感棘手,忙使出看家的本事合力阻擋,才堪堪阻斷兩個漩渦奔襲之勢。
“放棄吧,你們抵擋不了多久的。”黎生居高臨下。可話剛說出口,他怒目圓睜,冷笑道:“你以為我真的怕你們那侵蝕之力?那力量對于死物沒有半點效用。何必我親自出手?”
樊天與公祖在與黎生說話間悄悄以隕星逐月刃布下拘靈陣,帶着濃郁的魂力想要一舉将其重創。可如今的黎生已經不是當初的黎生。在他那位皇後手中吃過一次大虧,他不會再将自己置于險境。
黎生一身紫氣化為冰繭将自己牢牢護住,使出自己修習已久的馭靈術,生生奪了離他最近的四位妖修的靈智,變成一具行屍走肉供他驅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