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還未亮,早有宮娥手捧清水花瓣香膏候在了門外。等樊天在耳房起來的時候,江碧雲已經梳洗完畢口含紫姜片醒神。
七八位掌事帶領幾十位宮娥前來,手捧簪環佩瑤頭冠婚服。從清晨一直到日出,身着大紅婚服頭戴鳳冠手持瑤羽扇的江碧雲緩緩走出房門。由兩位公衆老太妃引領着走向皇宮中央的祭天台。
皇帝宗親文武百官皆候在台前身着禮袍神情肅穆。皇子公主跟在皇帝身後個個身形挺拔威嚴至極。
江碧雲步入祭場的時候,帝後微微側身露出微笑,宗親與文武百官則颔首,以示臣服。樊天依舊化身小狐狸,趴在一位宮娥的肩頭,穿上了一身量身裁制的金黃色服飾,瞪着圓溜溜的大眼睛四處尋找新郎官的身影。
而新郎官正是帝後身側那位紅袍男子。隻見這新郎官身量高挑,身段适中,頭頂黑底紅紋高帽,襯得臉色紅潤眉目清秀。隻是,他體格健壯像一頭小牛犢,高鼻闊腮雙耳過眉。
“倒是生的好相貌,一看就是有福之人!”樊天暗自歎道。
新郎官同帝後一樣側着身子面露微笑,隻是,樊天總覺得那微笑不達眼底,似乎并非真心。不過,真心也好假意也罷,事已至此,倒不必在意。
江碧雲不緊不慢走過長長的白玉道,穿過宗親百官來到帝後面前,與紅袍的新郎官并肩站在一處。
帝後轉身攜手走上祭台,祭天正式開始。
幾台周圍九個石燈被點燃,橙紅的火光高高揚起,卻沒有一絲絲黑煙飄出。皇帝在台上對天拜三拜,雙臂一收,開始誦讀祭文,聲如洪鐘,娓娓道來。
隻是,江碧雲卻無心聽這些東西,悄悄轉動眼珠打量起自己這位夫君。可隻看了一眼,她就覺得奇怪。
“怎麼這新郎官兒感覺如此熟悉?真是奇怪,難不成是自己的後人?”
她滿腹狐疑,放肆得上上下下不停地打量。
新郎官本來繃着臉神情肅穆,可被一個女子如此盯着看個不停,他未免有些不适。可台上皇帝的祭文都誦讀到一半了,江碧雲還是盯着他瞧個不停,引得樊天也伸出腦袋上下打量他。他終于忍不住帶着惱怒橫了一眼女子。
隻是這一眼,他心中微微一震。
“怎的這女子讓人有熟悉的感覺?莫非前世認識?”
二人各自思索,樊天也覺得奇怪。那種感覺好像是自己血脈之中産生的某種異樣變化。
“怎麼回事?莫非,此人跟我有什麼淵源?不會是狐狸變化成人的吧?”
樊天眼珠子一轉,跳下宮娥肩頭,跳起來照着新郎官的小指頭吭哧就咬了一口。血液入口,樊天暗道:“不是狐狸血脈,是人族。”
這一變故并未引起騷動。新郎官皺眉,但身形屹立不動。江碧雲伸手便把樊天撈了起來仍回宮娥懷裡,輕輕向新郎官一笑,随即面色如常地看向祭台上。
樊天細細思索,終于感應到不對勁的地方。方才咬破那人手指的時候,有很強的法力湧動,他幾乎以為自己要受傷了。可那法力突然止住,隻是徘徊了片刻治愈了傷口,并沒有激發出來。法力之中似乎有另一種奇怪的東西,輕飄飄若有若無,仿佛是一種靈氣。
帝後祭天完畢,新郎官伸出左手掌心向上。江碧雲順從的将自己的右手搭在對方掌上,二人攜手走上祭台,向天宣誓,并祈求天下太平。
祭天結束,所有人随着帝後前往開元殿祭拜列祖列宗。
午時到來的時候,樊天已經熱出了一身汗。忽然天空一陣浮光掠影,日光還是那麼刺眼,可周圍的空氣裡卻多了絲絲涼意。樊天擡頭看去,遠處山坡的亭子上有兩個人影。
衆人跟着帝後回到承天大殿的時候,亭子上的兩人快速飛來落在殿前,随着帝後進入殿中。大殿畫龍描鳳,金碧輝煌。殿外三座石台,台面鑲嵌着銀箔色澤的寶石。陽光照射在寶石之上,經過法力加持,彙聚成三術明亮的光射進大殿之中懸挂的三個水晶燈裡。水晶燈中有一顆晶瑩剔透的明珠,将光束均勻地散開,照得殿内明亮異常,連皇帝頭上幾絲白發都照的清清楚楚。
座上端坐着七人。帝後居中,右側兩位老者是皇族兩位人瑞,左側兩位老者是正是先前在涼亭施法的兩位修士,看樣子地位極高。
皇族宗親與大臣們密密麻麻皆居于座下,整個大殿隻有中央水晶燈下留着能供三四人并排行走的道路,其餘地方都站滿了人。就連那些身着華服身份貴重的老王爺們都隻是站在兩側觀禮。
樊天知道,這大概是臨時有了變動才不得不如此,地面的石闆上還留着常年放置矮幾的輕微擦痕。看來,與神女那一仗已經傳了出去,即便是東營的貴胄也擠破了腦袋也要參加這婚禮,想要親眼看看傳聞之中的四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