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霏的臉色頓色沉了下來,眼裡的情緒昏暗不明。
華霏氣得牙癢癢,矛頭直指顧乘歸:“都離婚了,我也不會管你在那裡鬼混,玩到幾點才回家,但奕奕才多大,你就帶他來這些地方?”
“現在都幾點了,趕緊帶奕奕回去睡覺!”
顧乘歸第一次深刻的感受到理虧是什麼感受,他抿了抿唇,伸出手指輕輕的扯了下奕奕的衣角。
奕奕不為所動,小手撐着臉蛋,歪着頭看着媽媽罵人,時不時點頭,眼裡寫着“罵了爸爸,就不能罵我了哦”。
最後是鄭逸臨滿臉尴尬的出來解釋:“不好意思啊華小姐,這事也不能全賴老顧,怪我,我帶奕奕出去玩了,下午玩累了睡得挺久,晚上睡不着就帶在身邊了。”
最後這件事以顧乘歸再三保證不會讓奕奕沾染那些壞風氣才結束。
顧乘歸歎了口氣,看向一旁坐在沙發上滿臉無辜地晃着小短腿的兒子,随手将人撈起,同另外兩人道别後便回家去了。
寒潮過去,難得迎來一個好天氣,比春節先來到的是另外一件事。
顧家地墓園内,衆人皆穿着暗色的衣服站在一塊墓碑前,墓碑上照片裡的人是個慈眉善目的老太太,盡管老去,目光依然神采奕奕。
這天是顧老太太章女士的祭日,這是她離開人世間的第六年。
華霏一身淺灰色大衣,微卷的長發散落在肩上,她就這麼站在人群後方,目光淡淡地落在那張照片上,思緒有些飄遠。
她第一次真正認識到女性的位高權重便是第一次遇見章女士的那天。
那是在一場宴會上,她被自己的父母當作一個漂亮的禮物推至台前。
華父卑躬屈膝的讨好一個肥頭大耳的中年男人:“王總,貴公子今年也二十有三,正好我們家霏霏年齡與貴公子相仿……”
整個京都誰不知那位王總的兒子小時候燒壞了腦子,是個智商隻有三歲的傻子。
說白了就是将人送給那位王總的遮羞布罷了。
他們甚至将華霏和那位王總關進同一個房間内,最後,為了自保,華霏跨過陽台的欄杆一躍而下。
陽台的下方正好是泳池,華霏才沒有摔出個好歹來。
渾身濕透的華霏絕望的坐在泳池邊,在衆人聞聲出來查看時,最先到來的是一件帶着絲絲溫暖的外套。
以及那溫和帶着慈愛的詢問:“這是怎麼了?孩子,告訴奶奶。”
華霏死死的抓着章女士的手,仿佛那是最後的救命稻草。
她看着那些連父母想盡辦法攀附的權貴一個個尊敬又畏懼地迎接那位章女士,看着因章女士一句養生,全場便陪着一塊喝枸杞紅棗茶。
而那位王總也再也沒機會出現在京都的宴會上了。
後來的第二次見面,那位章女士給她遞上了一紙結婚協議書。
當時的華霏并不明白章女士為什麼會看中她,京都比她出色有名的豪門小姐多了去了。
章女士一如既往的笑得溫和:“我看人向來很準,你是個很好的孩子。”
章女士在京都内出了名的火眼金睛,年輕時在顧家站在風口浪尖,随時倒塌破碎時,大膽投資轉型,得以保全家業。
在獨子平庸優柔寡斷時,果斷将目光投向當時還名聲不顯的顧乘歸的母親,後來,顧乘歸的母親将顧家長房撐起,成功讓那些不懷好意的旁支偃旗息鼓。
華霏仍然不解:“可是這對你們顧家又有什麼好處呢?”
章女士并沒有直接告訴她答案,而說了一番讓華霏再也沒辦法拒絕的話:“好處當然有,但現在你可能還不會明白,沒關系,時間會告訴你答案。”
“你嫁入顧家,華家便不會再是你的阻礙,他們再也沒辦法将你随意送人,七年時間,待你羽翼豐滿了可以自行選擇去處。”
那時的華霏太過弱小,為了自由,她不會輕易放過任何一個機會。
她毫不猶豫地點頭答應:“好,我答應你。”
第二天,顧家長孫顧乘歸攜禮親自上門拜訪,一周後兩人正式登記從未真正的夫妻。
不知何處傳來一陣風,華霏回神,收回視線,不在多看。
人漸漸的散去,隻剩下寥寥幾人,皆是章女士生前羁絆最深的人。
顧乘玥和他哥不同,她是由章女士一手帶大的,感情最為深厚。
她朝着華霏走來,親昵地挽着她的胳膊,悶悶道:“霏霏姐,我有點想奶奶了。”
她撇撇嘴,眼眶泛着紅意。
華霏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腦袋,輕聲安慰:“章奶奶也一定很想你,說不定哪天她放不下你,偷偷來夢裡見你了呢?”
顧乘玥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她朝顧乘歸的方向努努嘴,小聲吐槽到:“奶奶要是真來了,一定會将哥哥狠狠罵一頓的。”
她得意的揚了揚下巴,無比的神氣:“但我就不一樣了,怎麼可能會有人舍得罵全世界最可愛的玥玥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