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決定好了要上京,雲鏡紗便将家裡收拾了一通。
能放的放着,放不了的送人。
她跑去村長家,想把幾隻雞賣了。
村長媳婦趙嬸聽了疑惑不已,“好端端的,賣雞作甚?”
雲鏡紗揚着臉笑,“趙嬸,我要和許大哥一起去京城找我哥哥。”
“去京城?”
趙嬸震驚。
雲鏡紗小弧度點頭,“我哥走了之後就沒信回來,我很擔心他。”
“那也不能和那位公子一起去啊。”
趙嬸頓時憂心,“這孤男寡女的,傳出去不好聽。”
“我相信許大哥,他是個好人。”雲鏡紗堅定道:“而且……”
雲鏡紗咬了咬唇,“他說,他是京城裡的侯爺,那等尊貴的人,什麼沒見過,能圖我什麼?”
趙嬸欲言又止。
除了人,能圖什麼?
她這輩子就沒見過雲丫頭這麼标志的姑娘,自從這丫頭及笄後,方圓百裡有名有姓的人家聽說雲舉子有個如花似玉的妹妹,都存着上門提親的心思。
可景舟一心想着等自己高中,給妹妹尋門更好的親事,都給拒了,才讓雲丫頭留到現在。
誰能想到,景舟前腳上京趕考,雲丫頭後腳就往家裡撿了個男人。
當着黃花大閨女的面,趙嬸不好多說什麼。況且這丫頭的心思誰都能看出來,若是說那男人對她别有用心,怕是正和她意。
趙嬸歎了口氣,“你既決定好了,那就去吧。隻是出門在外,萬事小心。”
雲鏡紗眸光發亮,“謝謝趙嬸。”
趙嬸拿了錢,和雲鏡紗一道去家裡抓雞,等她回來,好些個人圍了上來,雜七雜八地問。
“村長家的,雲丫頭真的要和那姓許的私奔?”
“聽說那姓許的是京城裡的大官,一年好幾百兩銀子呢,雲丫頭跟着他可真是享福了。”
說話的嬸子話音裡難掩羨慕。
“他說他是大官你們就信?”另一個嬸子不屑開口,“萬一是騙雲丫頭的怎麼辦?”
“雲丫頭救下許公子時是我家鐵蛋幫忙把人擡回去的,聽說他身上隻放了本書,但那身衣裳哪怕被水打濕,也是又軟又滑的,看着就值錢。”
叽叽喳喳的聲音吵得趙嬸頭疼,她來不及回答,隻問:“這事你們怎麼知道的?”
怎麼一轉眼,整個村子都傳遍了?
人群裡有人大聲道:“你家妞妞說她和大丫一起玩時偷聽到的。”
趙嬸氣得臉紅。
大丫是高嬸子的小閨女,平日裡最愛偷懶和聽閑話,她七令五申不準妞妞和她玩,誰知道當面答應得好好的,背地裡和她玩陽奉陰違呢!
趙嬸當下取了笤帚,追着妞妞跑了大半個村子。
……
在趙嬸這兒得不到回答,幾個嬸子直接去了雲鏡紗家,得到了回複,紛紛滿意而歸。
可惜,沒見到那位許公子。
要是見了侯爺一面,夠她們吹好幾年了。
送走了嬸子們,雲鏡紗松了口氣,繼續收拾家裡。
她拔出菜地裡的菜,準備明個兒送給幾位關系比較好的嬸子。
正蹲着,眼前落下一片衣角。
雲鏡紗緊張站起,擦了擦手上的泥,小聲道:“侯、侯爺。”
許玉淮被她這鄭重其事的模樣逗笑了,無奈道:“和以前一樣,喚我許大哥就好。”
少女似是被吓了一跳,連連搖頭,“那怎麼能行?”
“有什麼不行?”許玉淮好笑,“難不成我成了侯爺,就不姓許了?”
雲鏡紗見他神色一如尋常,嘴角揚了揚,嗓音溫軟,“那、那我還叫你許大哥。”
許玉淮滿意點頭,“這才對。”
他蹲下身,與雲鏡紗一道把菜放進籃子裡。
“上京的費用不低,我明日去趟縣裡,看看能有什麼來錢快的活計,攢些銀子。”
雲鏡紗蹲回去,碎發貼在臉側,靜谧美好,“不用了,我有銀子。”
許玉淮驚訝,“你哪兒來的錢?”
雲鏡紗側眸看他一眼,飛快低下頭,小聲道:“哥哥中舉後,自己留了上京趕考的銀子,給我留了一些,剩下的拿去給我打了個銀鎖,說是給我留的嫁妝。”
“我拿去當了,應該能換不少銀錢。”
許玉淮愣了片刻。
他與雲鏡紗共住兩月,自是清楚家裡的情況。
令他沒想到是,雲景舟竟然還給雲鏡紗打了個銀鎖。
“可那是你的嫁妝。”
許玉淮抿唇,心中滋味難言。
“沒關系,嫁妝而已,還能攢出來。”
雲鏡紗對他笑,“能解當下困境,也算是它物有所值了。”
少女笑容清甜,目光純澈。
許玉淮摸了下胸膛,指尖微動,鄭重其事,“雲姑娘之恩,我定會報答。”
雲鏡紗偏頭,面色微赧,櫻唇動了動,“我、我不需要許大哥報答。”
許玉淮笑了笑,沒說話。
……
将家裡歸整完畢,許玉淮定了明日離開。
雲鏡紗把家裡的東西送出去。
這年頭村子裡的農戶大多數都不富裕,得了東西紛紛道謝與她道别。
他們并不覺得雲鏡紗手裡無銀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