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
甯知序都不聽她接下來的話,一口應下。
蘇靜蘅愣住,她原本還想說兩句,譬如“我們這段時間既然是搭夥過日子,就應該互相幫助,你幫我,我也會幫你”或者“我走一段,你背一段,回頭進城給你買些好吃的”這些話。
誰知道他應得這麼幹脆。
甯知序看她這模樣,笑着說:“背着你走進城都行,我可不是白吃飯的,力氣有的是。”
這一點,他對自己很有信心,甯府裡堆着的糧,一袋就抵得上她一個人,自己背得輕輕松松,換成她也一樣。
怕她不相信,甯知序幹脆下蹲說:“你不信,我現在就能背着你繞着屋子跑幾圈,保證連氣都不喘!”
“不喘氣的那是死人。”
蘇靜蘅怼回去,讓他以後别這麼說話,甯知序自然是順着她的意思不敢反駁,隻道:“那說好了,明天我背你。”
“嗯。”
蘇靜蘅心想沒準明天腳傷就真好了,到時候才不要你一直背着,我要自己走過去!
兩人吵吵鬧鬧說完,甯知序記着要給蘇靜蘅打盆熱水來洗頭發。
他搬了個高些的方凳子擺在屋門口,打來的熱水就放在凳子上,蘇靜蘅自己拿了那壞了一隻腿的矮凳躺放在地上,這樣高度正好,垂首洗發也不至于有多累脖子。
伸手試試水溫,冷熱正合适,于是兩人一時都歇下來,一個趁着太陽高懸,在山間的風中用水沾濕自己的頭發,一绺一绺地洗着。
另一個擺弄着從山裡搬來的竹子,挑了幾根劈開搭架子。
剩下的竹子都被推到一邊,直到将竹架勉勉強強架好,甯知序抻抻肩,回頭看蘇靜蘅已經洗完頭發,安安靜靜地擦拭着發絲上的水迹,不動聲色地盯着他看。
他被這道視線盯得身子一顫,随即癡癡定住,四肢僵着不知道要往哪裡擺。
“你……”
“嗯?”
她似乎根本不懂避嫌,臉色微紅,卻是熱氣蒸的,肩上搭着他為她尋地擦頭發的灰布,一隻手捧着一绺黑發,另一隻手用布匹的另一半裹着黑發揉搓,見他看自己,視線便瞟了眼他身後的竹竿架子,誇道:“不錯。”
做完了一件事之後盯着她不動,這不是求誇獎還能是什麼?
蘇靜蘅大方地滿足了他的要求。
甯知序:“……”
他趕緊說了聲“謝謝”,背過身不去看她,重新撥出根竹子試圖安下心做他的東西,晾衣架一搭,剩下來的無論如何不夠做一個大一點篾簍,他比劃兩下,思前想後,不再問蘇靜蘅的意見,随自己的心做。
也是好些日子沒動手了,不必做太難的。
先做個小的練練手吧。
想好了,于是動手,大刀闊斧将竹子刮節開竹去節,又分别剖開竹皮和竹芯,蘇靜蘅看着他的動作,在背後叫他小心一點,不要傷着手,他啞着聲音應了一句,再将篾條一條條修邊,繼續削薄打磨,如此反複,直到蘇靜蘅沒興緻看了,才開始做下一步。
一大把的篾條齊齊排在眼前,甯知序低着頭吭哧吭哧地做,一心撲在眼前之物上,小半天過去,好不容易将東西做好,看了眼竟還剩些篾條。
他靈機一動,拿起剩下的繼續動手,終于,将所有篾條一根不浪費全都處理了,再一擡頭,發現太陽已然要落山。
他拍拍腦門趕緊起身往竈屋跑,蘇靜蘅坐在竈後生火,瞥見門口忽然出現的人影,随口問:“做好啦?做好了洗洗手準備吃飯吧,反正也是将中午的飯菜熱一熱,我來就行。”
她都這樣說了,自己再說“不”那就是不識好歹。
甯知序笑着說:“行”。
但也沒急着去洗手,而是出去将他弄了半天的成果拿進來,遞到蘇靜蘅面前給她看。
蘇靜蘅看清他手裡的東西,意料之中地“哇”了一聲,原想裝作鎮定的樣子誇他,結果忍了一會兒還是沒忍住,笑個不停:“這就是你說的篾簍?怎麼這麼小!”
她以為他做的是能背在身上的那種,誰知道事實做出來的隻夠兩隻手捧着。
不止篾簍,還有一個比拳頭略大些的竹球,晃一晃,裡面咚咚響。
甯知序歎息:“竹條不夠了,隻能做這麼多,就當練手,改日再給你做個更大更好的。”
“好。”
蘇靜蘅不在意,篾簍雖小,可是很緊實,回頭找根繩子系一條背帶,斜挎着也能用。
她将小篾簍和竹球收下,招呼道:“洗手盛飯吧,我早就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