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這山裡還有狼,我要是半夜被狼叼走,你還能安心在這裡住下去?”
蘇靜蘅揉揉眼睛,确定不是幻覺,吃驚地問:“怎麼會這樣?”
明明從前面看完好無損,怎麼背後坍了這麼大一塊兒!
“風吹雨打,年久失修,這一邊屋子算是徹底垮了,憑我們兩個人一時半會兒修不好。”甯知序道,“所以你讓我睡這邊,這和風餐露宿有什麼區别?”
蘇靜蘅垂下眼睫沉思一番,而後擡起頭,試探着問:“那我睡西房你睡東房?”
甯知序:“……”
她睡西房?
那自己還得守夜盯住她防止她真的被狼叼走!
蘇靜蘅見他怎麼都不滿意的樣子,懶得再想了,說:“這是你家,都聽你的,你要哪間就是哪間,實在不行,不是還有堂房嗎?我睡堂房也行。”
“……”
“當真?”
蘇靜蘅昂首,不甘示弱地說:“自然是真的。”
她生怕甯知序把她看扁了,回頭就去收拾被褥。
東屋床上放着好幾床新被,是甯家為甯知序準備的為數不多的成親物品。
她把繡着龍鳳圖案的被子扔給甯知序,自己挑了一床顔色稍微淺淡些的,然後從櫃子裡拖出一卷席子夾在腋下就要去堂房安家。
甯知序在屋門前把她攔住,不可置信地道:“别忘了堂屋裡還有個人。”
蘇靜蘅不是很在意:“醒了就再把他拍暈呗,順手的事。”
甯知序:“……”
蘇靜蘅看他欲言又止的模樣,叉腰申辯說:“你别以為我是那種因為一點小事就害怕的人,這人被捆着呢,我怕他做什麼?還有你說山間有狼,比狼更可怕的我也見過——讨債的人你有沒有瞧過?各個拿着大刀棍子來家裡砸東西要錢,他們再厲害最後不還是被我擺平了?除了你們甯家家大勢大,不要錢隻要人,關着我不讓我走,我——”
她說着說着聲音越來越小,一擡頭見甯知序眸中瞬間染上另一種顔色,不禁閉嘴。
“……”
甯知序歎了聲氣,無言從蘇靜蘅手裡接過席被,放在堂屋桌上,接着又去找了幾塊木闆拼成床闆,蘇靜蘅跟在他身後說:“反正我不怕,有個遮風擋雨的地方給我睡覺就行,哎你不用動了,我自己收拾就行。”
甯知序蓦地停下。
他定定地看着蘇靜蘅,沉默良久,認輸地說:“我錯了,我不該跟你開玩笑,你就安心在東屋住着,我睡堂房,這人醒了我把他拍暈,有狼來了我跟它決鬥,不用你來做,一切都包在我身上。”
說着,裝模作樣沖蘇靜蘅做了抱拳歉禮。
“可是——”
可是這樣不太好吧。
她是那種愛占别人便宜的人嗎?
雖然隔壁那間屋子确實破了一點,堂房到隔壁的這扇門也确實看起來不是很結實,一推就倒很容易,如果有狼來的話很容易沖破房門把她叼走。
可是她真的不是那種貪生怕死的人啊。
她也不介意到堂房打地鋪,又不是讓她頂着星星月亮吹着冷風睡覺,這裡有席子有被子,什麼都不缺,她睡哪都行。
蘇靜蘅欲言又止,似乎很是難為情:“可是我覺得這樣真的不太好……不過如果你硬要睡堂房,我也不能難為你,甯公子是大方的人,我若是不讓你睡,你心裡大概也會不舒坦,這樣吧,屋裡那些被子都給你,你多鋪幾層,如果遇見狼也千萬記得叫我,我自小上房揭瓦爬樹掏蛋,也算是習過武,定能幫你把狼趕跑。”
“……”
甯知序聽了她的話,一時忍不住笑。
他說不清眼下心裡這種奇怪的感覺,似乎她越是得寸進尺,自己就越高興。
在甯家這幾年,厭惡他的面容見了不少,攻擊責罵的話聽了不少,偶爾能聽見幾句好話,也不過是看在他大哥面子上的假客套。
比起那些認為他命中不祥的人,蘇靜蘅不以嫌棄厭惡的目光瞧他,對他來說已經算是一件極為難得的幸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