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羅倍蘭低頭,勾勾嘴角。
店裡沒客人,黃譽芝她們又去吃飯了。
周遭隻有羅倍蘭自己時,她的思緒格外雜亂,東一點西一點,就是聚集不起來。
她有些無聊,便下意識地解鎖手機,想刷些什麼解悶兒。
手機剛一解鎖,她和林瑜的聊天框背景就亮起了——那是她們的第一張合照。
林瑜曾一次一次地把攝像頭對準她,說讓她看鏡頭笑,她不愛拍照,卻不抗拒林瑜的鏡頭。她想大概是因為她的拍照技術很好,羅倍蘭很喜歡她抓拍鏡頭下的自己,畫面上的羅倍蘭總是露出她自己也未曾料想到過的生動。
她問林瑜,覺得她是一個什麼樣性格的人。
林瑜說,你很愛笑,看着很開朗。
林瑜總是格外擅長一句話讓她呆愣好久。
她上輩子學的定身術是不是沒忘幹淨,羅倍蘭想。
羅志麟現在還是對她的性格很不滿意,說她太過沉悶。
羅倍蘭在哥哥面前話并不少,甚至在幽默這件事上占據着比他還要得天獨厚的天賦,那他是怎麼發現自己沉悶的性格呢?
羅志麟不是在一中讀書的,但他經常在快放學的周末來找她一起回家,大概是那些時候看到自己總是孤零零一個人,而身邊的女孩子大多三三兩兩笑得很開心。
後來,她确實沒那麼沉悶了:流水線上的生活太過枯燥難熬,他們都得學會給自己找些樂子。
又想到以前的事了……
她搖搖頭,想把緊繃的神經從腦子裡甩出去——每每回憶帶她回到過去,面對她的都是無盡的惶恐。
直到現在,辍學這件事依然像一根尖刺一樣紮在她的心裡,眼裡。
剛回來的那兩個月,每每在路上看到穿一中校服的學生時,這根深埋進肉裡的刺就會發作,逼她把目光移開,把頭低下。
很巧,窗外走過了一個穿校服的學生,但也不太巧,那不是一中的學生。
她覺得,現在看向一中又肥又腫的藍白校服,她會平靜一些了。
大概是免疫過了。
但也有些别的原因——她現在會做蛋糕,不算身無一技之長,她還有一個很優秀的朋友,林瑜的存在就能證明她還不算爛到被所有人看不起的程度。
“叮——”
是設給林瑜的特别提示音。
羅倍蘭立馬解鎖再次息了屏的手機。
林瑜:你星期四有休息嗎?
不怪林瑜沒記她休息的日子,她們三個基本都是提前一個星期商量着休息的,經常會改。
星期四……
羅倍蘭琢磨了一會兒,努力回想和星期四有關的字眼。
瘋狂星期四……
她想吃肯德基了?
羅倍蘭自信自己猜的大差不差。
羅倍蘭:我周四要上班。
羅倍蘭:你又找到什麼好玩的了嗎?
羅倍蘭:我可以和店長說提前幾個小時下班。
林瑜那邊久久地都顯示着“對方正在輸入中……”。
林瑜:嗯……
林瑜:那我來找你?
羅倍蘭撓撓腦袋,林瑜怎麼也沒說去哪兒玩?
平時林瑜也會這樣,提前買好票,或是提前訂了位置,然後拉着她去。
羅倍蘭理所應當地等量代換。
今天店裡另一個女孩子在,羅倍蘭可以早兩個小時下班。
羅湖生已經先到了家,羅倍蘭剛走到門口便聽到了他炒菜的聲音。
“你舅媽中午在店裡做了面條,面剛下鍋,我在炒臊子,你來看看要吃多辣。”
“多放辣椒。”
羅倍蘭心剩好奇,湊到羅湖生身邊去看。
“好久沒吃手擀的面了,舅媽怎麼突然想到做面條了?”
羅湖生和劉淑華都是北方人,結了婚才下的南方,以前他們不忙的時候,劉淑華會在家裡親自擀面條吃。
“再隔兩天是你生日,你忘了!”
羅湖生拉大嗓門,問。
“啊……哦哦,是嗎?對。”
羅倍蘭這才如夢初醒。
說着,鍋裡的面條也飄起來,熟了,羅湖生趕緊把面條撈出來,盛在碗裡。
“你哥是回不來了,但是這個生日必須得給你好好過。”
鍋裡的臊子也炒好了,羅湖生舉起鍋,把鍋往碗上一斜,準确無誤地蓋在了白花花騰着熱氣的面條上。
羅倍蘭拿了筷子,端着碗,坐到了桌邊。
她把面和臊子拌勻,面條的彈性很足,煮得剛剛好,熱油裹着面條,很香,很勁道。
“按咱老家那塊兒,過生日必須得吃長壽面,你舅媽在店裡提前練練手,怎麼樣,味道沒變吧?”
“嗯,香。”羅倍蘭吃着,往羅湖生的地方又望了一眼,“你還要炒嗎?”
“是咯,鍋邊邊剩的辣椒剛好夠我和你舅媽調味道,你也是真能厲害,一人的辣邊邊能辣兩人。”
煤氣竈重新被點燃,鍋鏟叮當碰撞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
“你舅媽用量把握得準,今天做的剛好夠我們吃一頓……”
突然,羅倍蘭想到了下午,林瑜給她發來的信息。
她是想着給我過生日啊?
翻看着下午的聊天記錄,她覺得自己有點傻裡傻氣的,連自己的生日都忘了。
急匆匆吃完碗裡的最後一口面,羅倍蘭洗了碗便鑽進了房間,興沖沖捧起了手機,直奔和林瑜的聊天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