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田麗蕙當然不介意,夏油傑拿起小凳子,坐下。
此時的他還是盡量保持和善,面對受到咒靈迫害的人類,他一直多一絲悲憫,更不論眼前的人是哥哥的學姐。
夏油傑:“我聽說,現在的你依舊保持能夠看到咒靈的狀态,讓你很是困擾。”
黑田麗蕙的表情直接扭曲,如果說那天她以為自己被妖怪蠱惑,差點崩潰,那麼昨晚上已經知曉世界上的怪談主角真實存在,她就是真的崩潰了。
現在的她世界觀崩塌,無法接受這些事。
夏油傑觀其表情,知道等不到她的回答,于是再次開口。
“我過來正是為了解決這件事。”
黑田麗蕙看夏油傑的眼睛放光。
夏油傑說:“玉藻前已經被我收服,因他的影響,讓你産生的看到咒靈的副作用,我能夠直接清除。”
“那快點幫我弄掉!”這是黑田第一次這麼不禮貌地打斷别人說話,就好像在沙漠中行走了好幾天的人看到綠洲,根本不去分辨那是否是海市蜃樓,隻想着加快腳步沖到那裡。
夏油傑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具有安撫性:“黑田小姐請先聽我說完。雖說我能立刻把你看到咒靈的現象消除,但我們還需要考慮另外一件事。”
黑田麗蕙抗拒地搖頭:“沒有什麼比消除能看到髒東西這件事更重要。”
咒靈是髒東西?
确實,不論是它的模樣,亦或者是,味道,都體現它髒東西的本質。
夏油傑表情有那麼一瞬間的僵硬。
長出一口氣,夏油傑跟她分析:“消除你看到恐懼的現象簡單,但我們沒法消除你已經知曉這個真相的記憶。打個比方,現在的黑田小姐已經知曉世界上有咒靈存在,而醫院,學校等人群聚集的地方會有咒靈會出現,那麼如果知道這些地方可能存在咒靈,并且曾經親眼見過咒靈,現在卻怎麼都看不清,那也是一種恐懼。”
原本很激動,想要讓夏油傑立刻消除自己能看到咒靈的現象的黑田麗蕙聽到這話沉默了。
看她應該是理解了,夏油傑松口氣。
心底感歎不愧是東大的學生,哪怕現在處于驚慌失措的狀态,依舊能夠理解一些現象。
幫大忙了。
夏油傑說:“我不清楚對于黑田小姐來說看到‘咒靈恐怖’還是‘知道有咒靈卻看不到更恐怖’,所以需要跟黑田小姐說清楚,讓你自己選擇。”
黑田麗蕙腦子轉的飛快:“這個現象是永久的嗎?”
“當然不是。”夏油傑的回答飛快:“黑田小姐的情況特殊,但這個特殊持續多久,我們暫時還不能确定。但能夠肯定的是,這個現象會有自動消失的第一天。”
黑田麗蕙低頭沉思。
是直接消除今後不再看到能更快的遺忘這個噩夢,還是接受這個噩夢,在今後慢慢釋然?
兩個選擇可能通往完全不同的極端,她需要慎重考慮。
不久後,夏油傑從病房離開。
醫院的走道人不少,病人,病人家屬,探病的人,他們每個人都在産生情緒,大多是負面情緒。
哪怕醫院是救命的地方,但比起治愈帶來的喜悅,死亡以及被病痛折磨所産生的負面情緒多了不知多少倍。
他們一直在産生負面情緒,也就一直在孕育髒東西。
想到這個詞的夏油傑表情有一瞬的扭曲,不過很快恢複正常。
當天下午的課程結束後,夏油平提着果籃,跟金澤來了醫院。
先是很禮貌地問候,金澤去清洗水果,夏油平則坐在窗前跟學姐簡單寒暄。
夏油平看了眼坐在窗邊的咒術師:“學姐有人照顧我就放心了。”
黑田麗蕙面色有一瞬的尴尬,其實那不像是來照顧她的。
一直坐在窗邊的咒術師對上夏油平的視線時忽而一凜,雖說細看五官隻是略微相似,但夏油平的視線還是讓他覺得自己對上的不是一個普通人,而是已經收服特級咒靈的夏油傑。
那人連忙起身:“黑田,你跟學弟們先聊,我去醫生那裡了解你的情況。”
聽到他要離開,黑田麗蕙連忙答應。
不過咒術師一走,病房裡卻出現片刻的寂靜。
最後黑田麗蕙先說抱歉:“抱歉,明明約好去吃飯,但我卻病倒了。”
病倒,這是明面上的說詞,至少比‘世界上有咒靈,她看到并且接觸到咒靈,所以才出事’這樣的真相更容易讓人相信并接受。
而在黑田麗蕙眼中,救了她的人是咒術師,哪怕夏油平是那個咒術師的哥哥,卻依舊不是知情者。
她想起夏油傑離開前交代的話,盡量讓自己自然一些,想讓夏油平相信這個借口。
作為知情者之一的夏油平沒有戳破這個謊言,隻是說:“等學姐身體好了再約定時間也不遲。”
黑田麗蕙勉強地扯了扯嘴角:“好。”
夏油平倒是看出她的勉強,于是開玩笑:“學姐可要早點好起來,否則我的題可就沒人幫忙講解了。”
這次黑田麗蕙噗呲地笑了:“學生會裡很多學長學姐都能給你講解。”
夏油平眉頭一挑:“那可不一定。每個人有每個人的教學方法,我已經習慣學姐的教導方式,隻有學姐的教導事半功倍。”
最後夏油平‘拍闆’:“趕緊好起來吧。”
黑田麗蕙收下這略微别扭的關心:“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