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志力不錯。”她這麼評價瓦蘭,接過溫水,抿了一口,笑容褪去。
機械手接過皇帝陛下不要的水杯,彙報剛才演講中間傳回的軍情,“亨弗裡将軍說,可能無法按照計劃,在後天建立前進基地。”
萊奧諾拉二世皇帝眉心的皺褶變深,這似乎才是她慣常的表情。
她不說話,雖然演講慷慨激昂,但她生活中似乎非常沉默。她隻是向前走,離開這個全息拍攝廳。
長靴靴跟在要塞的金屬地闆上踏出清脆響聲,拿着披風的機械手跟随她,一路遇到的所有人都向她行禮,退避兩側。
“陛下,您打算前往機甲艙嗎?”機械手發出電子音嗡嗡說,“因為臨時決定出席皇家軍事學院的開學典禮,後續的安排已經打亂,新建立的工作表上,您接下來要接見明斯特公爵和諾森福德伯爵,如果您打斷前往機甲艙,請允許我再次将這次接見推後……”
皇帝依然不說話。
“好的,我知道了,”機械手說,“我會吩咐侍從晾他們兩個在那兒,反正會說的就是那一套。皇帝居然帶頭違反《基因保障法》,皇室後繼無人,懇求您看一眼某精神力不錯的年輕美男子——”
走廊的密封門向兩邊滑開。
跨進這道門,不言不語的皇帝,仿佛是過境的風雪。
她和機械手的交談轉進腦機私聊。
機械手一邊交披風給其他人,一邊叨叨絮絮:“在想什麼?陛下您已經四十二歲,之前都沒有選擇生育,現在更不可能被他們打動,難道覺得,您會像您曾祖母那樣,為帝國留下幼主,方便他們挾持嗎?”
“哈。”萊奧諾拉二世皇帝短暫地笑了一下。
這笑聲裡不見笑意,隻有一位君主的憤怒,機械手突然意識到自己不該在這個話題上繼續深入,經過十秒的深度思考,決定轉移方向。
“那位瓦蘭·克拉克先生,”它說,“網絡上有很多人評價,他和您長得有些相似……”
皇帝的腳步突然停頓。
她第一次聽到這種說法,眼睛微微瞪大。
和機械手的腦機私聊中,萊奧諾拉二世皇帝首先說:“十八歲……”
幾秒後,她又否定道:“不。”
否定完,皇帝卻沒有繼續往前走。
她站在那裡,沒有理睬過路軍人的問候,好一會兒,機械手才小心翼翼地道:“我覺得确實是有一點像,陛下,但發色和眼睛有差異,就算有血統應該也稀釋了……考慮到蘭斯洛特一世曾為獲得繼承人大肆捐贈精子,一個從民間突然冒出的S級,和皇室血統沾邊不值得驚訝?”
機械手的推測很有可能,卻讓萊奧諾拉二世皇帝面上的不悅更加明顯。
皇帝閉上眼,重新睜開眼,才繼續向前,同時冷冷道:“即便有一絲皇室血統,他也不會是維瑟斯,若不曾繼承維瑟斯的特殊雷電能力,即便是皇帝親子,也無法冠上這個姓氏。”
瓦蘭·克拉克是衆所皆知的無特性。
“不要維瑟斯,”皇帝下令,“壓制那種言論,我不想看到那個年輕人看到後抱上不切實際的妄想。”
比如說,像其他擁有S級精神力,卻未繼承特殊雷電特性的皇室旁系一樣,受封親王。
對于一個窮苦的孤兒而言,那是一條更好的路吧。
可萊奧諾拉二世皇帝要的是一個能做典範的平民英雄。
“他表現得還不錯,但他得做得更好。”
她說,終于站定。
在她面前,是一台五十三米高,整體金銀藍交織,背後八隻機械飛翼垂下如披風的機甲。
維護機甲的機務兵們紛紛退開,而機械手四散變形,組合到這台機甲上。
萊奧諾拉二世皇帝擡起手。
她的藍眸中點燃原液的幽幽輝光。
“醒來了,皇天使!”
***
灰綠色粗笨機甲的雙眸驟然明亮。
“嗡!”兩把長約五米的短劍轟然碰撞。
沒有開刃的短劍互相抵着較力,訓練場外圍觀的人大氣都不敢出,見兩台機甲僵持了好一會兒,卻沒有哪台因為出力不當重心不穩而摔倒,不得不結束試探後退。
這可不是什麼容易做到的事情,機甲雖然直接和駕駛員神經同調,但設計師無論如何也不可能連觸覺痛覺也同調,
不然機甲挨打駕駛員疼痛還怎麼駕駛。
但沒有觸覺痛覺,如何發力卸力,就全靠駕駛員觀察了。
機甲近身格鬥的難點就在這裡,而此刻的訓練場上,兩台機甲做得堪稱典範。
一些同學沒忍住鼓起掌來。
“好厲害!瓦蘭首席!”
也有人酸言酸語。
“愛德華更好吧。”
“他也沒打敗愛德華,好厲害什麼。”
兩邊很快争論起來,有人在黛博拉身邊小聲說:“愛德華訓練了多少年,瓦蘭首席才訓練多久,平手已經算愛德華的失敗了。
“一定要讓他加入我們,黛博拉,想想辦法——嗷!”
小聲說話的學生發出慘叫。
士兵076良好的收聲系統,讓訓練場上的瓦蘭遠遠瞥過去一眼,結果這一看之下,機甲動作差點變形。
就見一隻黑烏鴉不知道從哪裡冒出,從天而降,一翅膀扇中圍觀人群中的某個學生,引發一片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