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雪,”明明屋子裡隻有不小心灑進來的月光,卻把蕭弘辰的眼睛照得亮亮的,“你記得那天我們第一次一起進宮,你甚至一句話都沒說完就被皇兄無緣無故地打了闆子嗎?”
因為心疼我?
“我那時候意識到,皇兄是真的天子,他隻在乎天上的事情,他根本不在乎真正的人,所有的人對他來說皆是下人,他可以随意打你的闆子,也就可以随意地打我的臉,”蕭弘辰吸了口氣,“如果我是百姓,我不想要這樣的人主宰我的命運。”
“……”
這比心疼自己,更讓蘇雪覺得窩心。
“從前有個人讓我明白,”蕭弘辰像在回憶什麼,“統治天下更重要的是重視這個天下的人,讓百姓吃飽穿暖,讓寒門有上升之途,讓這個國家和平安穩,才是我該做的事情。”
“所以,那件事我不一定要做,但我卻要利用自己的力量稍稍改變一點這世間。”
蘇雪感覺自己的心快要跳出來了,他真是無可救藥,竟然因為一個男人說幾句慷慨激昂的話就腦子空白,話本裡那些富家小姐也是這麼被那些窮小子騙出家門的吧。
這就叫清醒地沉淪,哪個正經的司禮監少監會在這種時候選個連個封地都沒有的窮王爺啊,他蘇雪就會。
“但是,王爺,”蘇雪委屈巴巴地看着蕭弘辰,“奴婢真過不得苦日子啊。”
“……噗嗤。”
蕭弘辰忍不住笑出聲,蘇雪這又想到哪去了,他摸着蘇雪的腰,手不太老實地鑽進衣服下擺裡摩挲着蘇雪的皮膚。
宮裡很講究,這些太監宮女就算犯了錯也不會在身上留下明顯的傷痕,蘇雪這樣的地位,更是被養得白白嫩嫩,他說過不了苦日子也是真的,像之前那樣要他把吞進去的錢吐出來,和殺了他也沒什麼兩樣了。
蕭弘辰摸着摸着,心裡也不在乎這些小事了,如果自己真富有四海,那麼蘇雪貪個七萬兩又算什麼呢。
“王爺!”蘇雪驚呼一聲,叫醒了蕭弘辰欲當昏君的心。
兩個人突然有種進退不得的感覺。
蘇雪的手撐在蕭弘辰的肩膀上,舌頭緊張地舔着嘴唇,這是蕭弘辰第一次摸到那裡。
蕭弘辰也是傻了,就那麼直愣愣地看着蘇雪,手完全沒有要放開的意思。
“王爺……”蘇雪又試探了一聲。
“嗯。”蕭弘辰這時候竟有點混賬了,“我什麼都不做,就,摸摸。”
蘇雪有種莫名奇妙的感覺,他理論經驗豐富,實戰卻也是第一次,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反抗,隻能歪着頭就這樣伏在蕭弘辰身上,“那就隻能摸摸哦。”
兩個人都不說話,像是在探索什麼奧秘。
他們都不急躁,就像他們對待這份感情一樣,一次次地試探,去熟悉,去了解,希冀最好的結果,也接受最差的終局。
蕭弘辰的手掌比蘇雪的皮膚粗糙,摸到哪裡都讓蘇雪一陣發癢,但是好學的王爺就像那天晚上的蘇雪一樣,輕輕松松地就能使對方一陣陣戰栗。
蘇雪的身體不同于平常男人,那點殘缺使他更加敏感,但他還沒學會如何應對,隻能緊緊抓着蕭弘辰的手臂,不斷用嘴喘氣。
“蘇雪,我喜歡你。”
蕭弘辰堵住蘇雪的呼吸,手更加沒有分寸起來。
“我喜歡你。”
“我喜歡你。”
蘇雪聽說遼東有一些類似薩滿的秘術,那些擁有神秘力量的人會念一些詭谲的咒語,奪走你的靈魂,控制你的思想。
他很确信,蕭弘辰也會這樣的秘術。
不然他腦子裡不會隻有這樣一個聲音,“我喜歡你,蘇雪。”
……
“皇上,我們在東華門邊上,挖到了這個。”侍衛将一個香囊遞給蕭弘辰。
蕭弘辰看到上面繡了個歪歪扭扭的雪字。
他冷笑一聲,“朕就猜到他是要唬人。”
蕭弘辰把香囊攥在手心裡,裡面除了泥土的味道還有種隐隐的香氣,這時蘇雪已經死去了五年的時間,但是他心裡不知怎的就是一直很在意這個人。
那個敢于在高壓統治下對自己掏出匕首的人,那個蜷在鐵籠子裡對自己不屑一顧的人。
要是有重來的機會能讓看着自己并不是一個隻會殘酷權術,全然不顧百姓死活的英明君主就好了。
很想告訴給他,今年糧食大豐收,各地的叛亂因此平息,遼東的戰争也很快要停下來了,那些他控訴自己的事情已經一件一件地緩解下來了,這樣他會不會覺得朕沒有那麼差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