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雖然現在還隻是個都禦史,但是這差事要是辦好了,前途無量。”
聶放颔首,“下官的前途還不是要公公來引領嘛。”
這樣才對,這樣才對啊。
“聶禦史,”蘇雪總算要開始說自己此行的目的了,“咱家聽說你家是做當鋪生意的?”
聶放眨眨眼,随後露出微笑,“蘇公公要是有興趣,我家在京城的分号每年皆可給蘇公公七成利潤。”
“诶呀,這怎麼好。”
“這有什麼不好,有蘇公公庇佑,這錢莊的生意才能穩定,自然是要給蘇公公一些分紅的啊。”
蘇雪感動極了,但還是拒絕,“咱們遼王府是個清水衙門,咱家就算心裡饞得流口水了,也不能再收你的禮了。”
聶放愣了愣,蘇雪這是跟自己唱得哪出?
這遼王為了遴選治水官員,特意派出蘇雪這麼個大太監不就是為了斂财嗎,雖說自己有心建功立業,但也不得不走這個後門,現下禮都收了又在這清高什麼呢?
甭管别人怎麼想,蘇雪是真打算金盆洗手了,不然以蕭弘辰那倔牛個性,再發現自己受賄肯定是要鬧起來的,自己的美色能魅惑他一次,可也魅惑不了他一輩子啊,必須得想個一勞永逸的法子才成,“咱家是想借你家的勢,做個生意。”
“公公早講啊,下官通些商賈之道,還能給公公出些主意。”
“也不是什麼好生意,”蘇雪覺得自己有點班門弄斧,有些不好意思,“同放印子錢差不多。”
這不是内府常幹的事情嗎,聶放聽蘇雪繼續講下去。
“隻不過咱家放得不是真金白銀,而是糧食種子。”
聶放微微張開嘴。
“咱家想收購今年的糧種,然後貸給農戶,以三分息分夏秋兩季歸還。”蘇雪他最熟悉糧價,知道這是筆穩賺不賠的生意,而且人活着就要吃糧食,别說這輩子了,他下輩子都有保障了,“聶禦史覺得如何?”
“嗯,”聶放猶豫了下,“可是公公,民間的印子錢是月息二分,您這一季三分息,太過低廉,怕是會犯了衆怒啊。”
蘇雪噘噘嘴,“怎麼,他們再怒,還敢跟咱家這司禮監少監怒嗎?”
“……”剛剛自己還說了有蘇雪庇佑,自家生意定然平穩,現在怎麼就忘了,聶放露出笑容,“公公這招果然高明。”
“而且咱家都說了,咱家放的是糧,收的也是糧,與他們的印子錢是完全不沾邊的兩回事。”
聶放點點頭,“不過下官不懂,公公收這麼多糧食要做什麼?”
“你既是禦史,也該明白,咱們的戶部就是一群轉不動的廢物,不論是赈災還是打仗都要現收糧食,而且他們一急起來給聖上交差,總會以比原本的糧價高出那麼一點點的價格,”蘇雪拇指食指捏在一起,“雖然一斤就高出那麼一點點,但是如果數量多起來……”
要不這浙黨一直鬥不過閹黨呢。
聶放不得不佩服蘇雪這盤算,誰都沒有這些宦官更會利用朝政來斂财了,而且這季息三分确實不高,大部分百姓都負擔得起,再加上蘇雪限定為糧種,是真能篩選出急需養家糊口的農戶的,實在可以說一句利己利民了。
“公公放心,聶家當鋪遍布全國,定能讓公公這生意做成。”
蘇雪捂着嘴笑,“那就拜托聶禦史了。”
“哦對了,蘇公公,您可知道咱們什麼時候出發去欽州啊?”
蘇雪想了想,“今日王爺就進宮回禀聖上了,怕是很快就要出發吧。”
聶放看向窗戶,外面有開始下起大雪,“下臣感覺,咱們不一定能出得去京城呢?”
“嗯?”
“大人不覺得這一冬格外的冷嗎?”
蘇雪沒懂聶放的意思,他腦子裡全是做生意的事情,和剛剛被店家端上來的烤鴨子。
皮甚至還是脆的呢。
“啊,”蘇雪突然停下筷子,瞪大眼睛看聶放,“聶禦史,還有件事,咱家得跟你說清楚。”
聶放一驚。
“咱家雖然說不收禮了,但這指的隻是金銀财物,田産地契之類,”他抿起嘴唇,“至于各地特産和剛剛說的酒……”
“下官明白。”聶放了然,拱起手,對着蘇雪微笑,“這些隻是心意而已,怎能算得上禮物呢。”
蘇雪連連點頭。
這蕭弘辰有席路遠那個知音,他也有聶放這樣的解語花。
後來蕭弘辰回給席路遠的折子上特意對這二人進行了評價,
“狼狽為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