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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被言官參這事,奴婢比較有經驗。”
林楚楠恍然大悟似的,“是啊,蘇公公确實,”他看到蘇雪對他露出的兇光,低下頭,“确實有經驗。”
不不止蘇雪,内府的人都很有經驗,每天送來的奏章,司禮監這幾位秉筆都會被點名,小事有勾結官員,大事有妖言惑衆,無惡不作,罪大惡極。
蘇雪更是兩世都不得安生,畢竟他負責東廠,跟不少官員及他們的親戚門人不共戴天。
“這關鍵就是王爺想要挽回自己的名聲,還是隻想要平息這件事情呢?”
“怎麼講?”蕭弘辰端起銀耳羹,一邊吃一邊看蘇雪。
蘇雪帶着笑意,分析起這其中的不同,“想要挽回名聲,那就是要讨這些言官的歡心,這事簡單,退一步當個閑散王爺,保證自己不會參與朝政,以首輔大人的為人,沒準還會找兩位學生專門給您寫兩篇文章誇贊下您的人品,”他發現蕭弘辰對自己的眼神放光,便更加得意,“而若隻想平息這海潮一般的奏章,順利赴任戶部,那就得用些心思了。”
林楚楠露出驚歎的表情,這确實是蘇雪擅長的地方,這内府天天被參,這些大太監們還是該貪的貪,該作惡的作惡,肯定是有辦法的。
“蘇公公,您有辦法?”
“林先生這會不跟咱家劃清界限了啊?”
“你别記仇,”蕭弘辰用眼神責備了下蘇雪,“先度過這一關再說。”
蘇雪哼一聲,他才懶得記林楚楠的仇,“其實薛英說的沒錯,既然是鄧遠帶頭上書,那我們就得把矛頭指向他。”
“真打一頓?”蕭弘辰愣了。
“怎麼可能,”蘇雪翻個白眼,“但是也差不多了,王爺明天隻需坦坦蕩蕩到戶部辦公,其餘事情交給奴婢吧。”
蕭弘辰看蘇雪,有些擔心,“你真願意幫我?”
蘇雪心想誰在幫你啊,你要是不按着蕭景翰的心意進了朝堂我上哪收集你造反的證據啊。
但是他眨眨眼睛,“王爺,奴婢現下是遼王府的人,當然隻能幫你了。”
蕭弘辰點點頭,很欣慰。
隻有林楚楠在旁邊看着二人互動心下無語,他要是言官他也想上書了。
……
蕭弘辰又一次踏進戶部的大門,蘇雪跟在他身後,二人果然如言官奏章裡寫的一樣,親密無間,有損世風。
但是沒人在乎這個,因為今日朝上,戶部新的員外郎,遼王蕭弘辰遞上了一份折子,說自己查到了一個案子。
說大不大,但很受聖上重視。
蕭山有個富戶,叫李常為,他呢,被查出來三年都沒有繳過稅,原因很簡單,他聲稱家中有士人,因此不在繳稅之列。
可是這巡撫查了他的族譜,三代都沒有個讀書人,到底是誰在當官呢。
原來是他有個表姐夫,都察院左都禦史鄧遠,不僅是官,還是大大的京官。
怪不得鄧大人一個勁地參遼王,原來是怕查到這件事啊。
朝堂之上,都察院的言官們臉色蒼白,他們一心為國,怎麼突然就變成了奸臣的工具呢。
聖上當即下旨,要戶部員外郎來嚴查此事,因此蕭弘辰一進戶部大門,就開始忙活起來了。
鄭侍郎倒是挺守信用,專門給蕭弘辰辟出了一間屋子,而蘇雪得到消息就找人來給打掃好,兩人十分從容地就進去了。
小屋裡已經有幾個吏員在等候,“王爺。”
蕭弘辰看向蘇雪,蘇雪點點頭,意思是這幾個人也是自己安排的,讓蕭弘辰放心。
“你怎麼知道鄧遠的小舅子逃稅的事情?”蕭弘辰看完蘇雪給他的案卷,上面條條狀狀非常細緻。
你也不看我是幹什麼的。
東廠平時就會收集些官員的秘密往事,對京官尤甚,這些把柄就是他們不至于被官員們壓制的武器,當然一般情況都是要經過老祖宗的允許才可以拿出來,但蘇雪現下沒人疼沒人愛的,拿出點情報讨好下現在的主子誰還能說他的不是呢。
“因為不少官員家族都這麼做。”蘇雪給蕭弘辰解釋,“士人不用繳稅,士人的族人也就不用繳稅,士人的小舅子自然也不會想老實繳稅咯。”
蕭弘辰點點頭,“可是鄧遠隻需說自己不知情就沒關系了吧。”
“他說他不知情就行啊,”蘇雪冷笑一聲,鄧遠在參蕭弘辰的折子裡形容蘇雪是禍國殃民,毀了宗室的禮儀不說,還試圖腐壞宗室的精神,“我還說我和王爺之間清清白白呢,不也沒人信嗎。”
蕭弘辰聽到這話,有些不悅但沒有表露出來,而是繼續問,“那之後要怎麼做?”
“王爺就好好查這案子,”上一世鄧遠這案子是戶部一個郎中捅出來的,他老家和這個李常為的大宅相比鄰,李常為仗着這個表姐夫把自家的屋脊修高了一塊,意味着要壓人一頭,結果不僅連累了自家姐夫還把當首輔的袁鯉也給連累的上了一封辭呈。
雖然蕭景翰沒有同意袁鯉辭官,但是這事對他們浙江一黨的沖擊也是不小。
“能挖多深挖多深,”蘇雪在這件事上是很看好蕭弘辰的,蕭弘辰跟朝臣們結的梁子越大,真造反的可能性就會越小,“最好把這個鄧遠給綁到午門去打一百闆子,我到時候親自去監督行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