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閑可不敢騙蘇雪,“陸少監隻說他有個親戚,雖然是錦衣衛,但是沒什麼差使,所以就讓我把他編在咱們這,讓他鍛煉鍛煉。”
“他們陸家滿街的親戚。”
“但畢竟是陸少監親自來做的人情,我拒絕不了,再加上我怕這裡有聖上的意思,所以就……”
“學聰明了哈,知道拿聖上來壓咱家了。”
“沒有,小祖宗,實在是那人木讷,看着成不了大事我才應下來的。”這倒是真的,真要是個機靈的,蘇雪早就能挑出來了,“小祖宗,不也沒礙着您什麼事嘛。”
琴閑一笑,蘇雪就鉗住他的下巴,把他壓在床上,“說,收了陸修良多少好處。”
“小祖宗。”琴閑嗔怪。
“你啊,膽子越發大了,要不是我……”
“蘇雪,我進來了。”蕭弘辰敲了下門就直接推開,正好把蘇雪和琴閑纏在一起的模樣。
“……”
“打擾了。”蕭弘辰眼神閃躲,林先生說的難道是真的,這兩個人?
“王爺。”蘇雪整理衣衫,揮手讓琴閑離開。
聽到蘇雪喊了一聲,蕭弘辰擡起頭來,卻一眼就瞥到琴閑抱着出去的那個暖爐,和蘇雪送自己的一模一樣。
……
之前說的是唯有這一個吧。
蕭弘辰吸一口氣,把帶給蘇雪的金瘡藥收回了袖中,他這幾日實在荒唐,竟真以為和蘇雪這樣的人可以交心。
“蘇公公還是好好養傷吧。”
“王爺!”
蘇雪心裡直打鼓,蕭弘辰不會是聽到錦衣衛的事情了吧。
不然也不至于臉這麼黑吧。
秦明朗沒被追究,蕭弘辰的造反心思肯定已經少了一大半,要是這麼個暗樁造成未來有什麼變數就不好了,但是自己這麼個明面上的探子他都可以接受,那多個錦衣衛怎麼了?
蘇雪把頭往被子裡一鑽,預備兩耳不聞窗外事,但背上的傷被這麼一拉,疼得他直抽抽。
替人家挨了頓打,結果一點好都讨不到。
蘇雪發現這就是自己的宿命,那天凍得半死也是這樣,虧了自己這身體能耗,不然遲早廢在蕭弘辰身上。
琴閑說得對,他蕭弘辰見什麼人,造不造反都跟現在的自己沒關系。
他就應該等着蕭弘辰的野心變大,再在最後的時刻呈給聖上所有證據,讓蕭弘辰也被關進東廠裡受重刑拷打,封在籠子裡不給吃喝,把自己受過的苦一樣一樣嘗過來。
就算自己重生過,他也不該天真地覺得自己可以救所有人。
什麼能讓蕭弘辰這一世做個逍遙王爺的想法真是有都不要有,上一輩子被心軟害得還不夠嗎?
蘇雪深吸一口氣,但氣餒。
門又打開了。
“你還知道回來啊。”
“你的背,上藥了嗎?”
回來的人不是琴閑,而是蕭弘辰。
蘇雪想把頭從被子裡抽出來,但是卻直接被蕭弘辰摁住,“我給你上藥,你别亂動了。”
什麼?
蘇雪就保持着被被子蒙着腦袋的姿勢,叫蕭弘辰掀開了短衫。
要不是知道蕭弘辰不好男色,蘇雪真覺得他是要對自己怎麼樣了。
蕭弘辰和琴閑那樣小心翼翼地用手指輕輕點在皮膚上的手法不一樣,他直接把藥膏塗在掌心,整隻手都壓在蘇雪的背上,下了力氣揉。
奇怪,這樣并不覺得痛,反而傷處都熱乎乎的。
蘇雪也不敢說話,畢竟是十歲就能拉開大弓的手勁,這存心給自己來一下的話,不得把腰捏斷了啊。
“王爺……”他小小聲地試探。
“這傷因本王而起,本王自然要負責到底。”
蘇雪的聲音柔了些,“多謝王爺。”
“不必,你不謝我本王也就不需分辨你的謝意是不是真心。”
“……”
屋裡這麼冷,蘇雪的眼眶卻直發燙。
他想問清楚蕭弘辰這話裡有話的到底是在氣什麼,可是對方的那股冷淡語氣實在讓他開不了口。
這一晚,蘇雪沒有睡在蕭弘辰的身邊,甚至連蕭弘辰的屋都沒去。
蕭弘辰給他上完藥走了之後他也沒動,就蒙着臉蜷在自己的榻上,也沒叫琴閑給他燒炭,他都不知道這究竟是在和誰賭氣,因為根本不會有人因為這些幼稚的行為來心疼自己。
久違的,他夢到自己的母親,拉着他的手說,雪兒,你是懂事的孩子。
蘇雪小時候被人欺負的時候會做這樣的夢,後來被司禮監孤立的時候會做這樣的夢,現在莫名其妙被蕭弘辰教訓也做這樣的夢。
他總想在這樣的夢裡問問母親,他這麼懂事,憑什麼每次委屈的都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