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王爺!您可想死奴婢了!”
蕭弘辰耳邊嗡嗡地響,當他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的時候脖子都被蘇雪鎖死了。
蘇雪的四肢都扒在蕭弘辰身上,腿恨不得直接纏到人家腰上,嘴噘得高高的,直想往蕭弘辰的臉上再蹭一回,“王爺!”
他的聲音尖細極了,與戲台上唱旦角的都有一拼,驚得久經沙場的蕭弘辰渾身發抖,“放肆!”
“放肆!”
“啊!你放開我!”
蕭弘辰重複着這話,身體使勁一甩,直接把蘇雪甩到地上。
蘇雪早料到會這樣,也不覺得痛,順勢往地上一趴,臉上露出驚懼的表情,“王爺?”
“你怎麼這麼對奴婢!?”他說罷掩面痛哭,做作到經常看他演戲的琴閑都有點尴尬。
站在王府門口的一衆人都是跟着蕭弘辰多年上戰場的親兵和家仆,沒擱京城裡看過大戲,比蕭弘辰還慌。
這邊王爺面紅耳赤,那邊蘇雪梨花帶雨,難不成真是王爺當年欠下的什麼桃花債?
幾個親兵你看我,我看你,隻有蕭弘辰的軍師林楚楠敢開口問,“王爺,您和蘇掌印?”
“我跟你就不認識,你一上來這是做什麼!”蕭弘辰指着地上軟得跟蛇似的蘇雪,大聲道,“瘋了嗎?”
蘇雪盤起腿,不知道從哪掏出來個手絹,往臉上抹抹,“王爺忘了嗎,當年您遠赴遼東,與奴婢約定回來就——”
蕭弘辰盯着蘇雪,眼睛瞪得老大,他倒要聽聽這個閹豎究竟要說出什麼驚天地的話來。
“您說,您回來必定提攜奴婢做司禮監掌印的。”
所有人都呼了口氣,也不知道到底是哪裡覺得輕松了。
蘇雪一邊楚楚可憐,一邊給琴閑使了個眼神,“誰知您一去就是十年啊,等得奴婢我身苦心苦,在二十四監受盡委屈,終于等到您回來,”
琴閑小步上前,攙起蘇雪,“您可要為奴婢做主啊!”
蕭弘辰的耐心已經被消耗殆盡,這一上來就要死要活的,又給自己弄了個莫須有的罪名,果然二十四監沒一個好東西,“你給本王——”
“蘇掌印玩笑了,”林楚楠擋在蕭弘辰前面,他書生氣質,說話穩當,“王爺那時還不到十二歲,兒時戲言而已,掌印要覺得進司禮監要靠對一個稚童許願,那您在二十四監受得委屈就不算白受了。”
蕭弘辰那些幕僚裡蘇雪最瞧不上的就是他,一個落榜書生,考不過别人就靠走野路子,真的做了内閣首輔又如何,一論起資曆來哪屆的科舉都不敢談。
不過蕭弘辰就聽他的話,他這樣一說,蕭弘辰的情緒就立刻收斂了起來,雖然依舊不是什麼好臉色,但是起碼沒有直接逐客,“蘇公公,府裡已經給你備下了房間,你自行休息吧。”
他說完這話直接轉身就走,那些傻大兵也都趕緊陪着他回頭,就有幾個還忍不住再看看蘇雪,畢竟他們極少見到這種不長胡子的男人,說實話,蘇雪看來比有些大姑娘還好看呢。
這一世和上一世一樣,蘇雪是作為教習蕭弘辰規矩的公公來到遼王府的。蕭弘辰十二歲離京去了遼東,跟着他那個殺人魔舅舅在遼東立下不少戰功,期間先帝崩逝,母妃殉葬,新帝登基他是一樣都沒趕上,這也就是聖上開恩召他回到京城行冠禮,叙叙兄弟之情,不然這野小子肯定最後就在遼東一輩子了。
如果真能這樣就好了,蘇雪心想,如果蕭弘辰此生再不踏足京城,那麼也不會有他後來舉兵叛亂一事。
但當他頂着司禮監少監的頭銜頭一回勇敢直谏得到的下場就是被貶回他的尚膳監,并且掌印還叫他親自監督蕭弘辰學規矩,決不能讓後者在冠禮上出任何差錯。
上一世蘇雪是尚膳監掌事,這活對他來說是晉升司禮監的美差,但這一世,他已經是司禮監少監攝東廠事務了,活活被這事耽誤回了尚膳監,兩年的功夫全白費。
蘇雪看着林楚楠,剛才對蕭弘辰那副凄凄慘慘的樣子已經完全沒有了,“林先生,我聽說過您,咱們王爺現在事事都聽您的是吧?”
林楚楠站直身子,王爺痛恨權宦,尤其聽到來教規矩的是這位十七歲的東廠都督的時候更加生氣,這當然不能怪王爺,着實是這位蘇公公的名聲太差。
十七歲的司禮監少監,這其中多少曲折誰都不好揣測,王爺也是常人,隻能往最壞了去想。
但林楚楠并不這麼覺得,就看剛剛蘇雪那驚人舉動,也能看出這人絕不僅僅是靠皮肉取信現今聖上。或者說他把皮肉已經利用到極緻了,就這麼一個當衆的親吻,不知道明天京城裡會傳出什麼樣的離譜謠言。
再加上,那句說什麼司禮監掌印的承諾……
林楚楠眯起眼,堆出笑容,“蘇掌事說得哪裡話,小人不過一落榜書生,隻是幸得王爺賞識,幫他打理這府中事宜而已。”
蘇雪哼了一聲,他在蕭弘辰面前低聲下氣,不代表他也要跟林楚楠卑躬屈膝,他原就是聖上面前最得意的小公公,“最好是這樣,京城裡可不比遼東那野地方,大事小情林先生要多替王爺照顧着才是。”
林楚楠剛想回話,蘇雪就直接擦着他肩膀離開了,那做派,好像他才是這個王府的主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