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為判定在于‘對聲音做出回應’嗎,一切都來不及了。】
搞錯了,不是這樣的,從一開始就搞錯了。
在他進入懷着‘帶她離開’的目的踏入領域内的那一刻起,結局就已經被寫好了。
如果違背領域的規則,兩人都會被殺,如果順應領域的規則,那麼兩人中就有一個會死。
【月亮終于攀上了窗戶,硝子雙手觸碰到的已經是連‘屍體’都稱不上的漿塊混合物了。】
伊邪那歧和伊邪那美的詛咒,不是‘不要偷看’,而是‘不要進入黃泉’。
如果人沒有來尋找她的話,結局可能就隻是家入硝子在領域内被‘神隐’。
一個選不選,都隻有bad ending和normal ending兩種的遊戲。
不過這可不是在考試過程釋然,欣賞窗外風景的時機。
既然如此就‘作弊’好了,她很清楚反轉術式作用在他人身上效率會大打折扣,并且對已死之人使用反轉術式是沒有意義的。
但在意識到自己能治療别人之前,家入硝子就思考過這個問題,詛咒的本質是什麼,僅僅是‘負面情緒’太過籠統了。
最後她得出的答案是‘聯系’,人與人之間,人與事物之間,扭曲的聯系。
所以,如果對自己以外使用效率會大打折扣,那隻要能被‘視為一體’就好了,已死之人沒有‘命’,那就‘共用’好了。
咒力量不足的話,就壓上足夠的砝碼。
犧牲自己拯救他人的想法是愚蠢的,不過是一廂情願罷了,她不會這麼做的。
但既然約好了‘下次一就起逃吧’,那兩個人都要履行。
【冷得有些發藍的月光從裂縫射下,地闆上玻璃的碎屑亮得有些刺眼,空氣中的塵埃也蒙受生輝,紗一樣地籠罩二人。
一名雙臂浴血的女學生倚靠在被咒術師突入造成破壞的斷壁殘垣上,身前是另一名最後的傷口正在愈合的學生。
雖然做出的毛氈作品經常被人吐槽,作為宗教學校的教師也不過徒有其名,但他還是想到了那個在藝術和宗教意義上都十分著名的作品,聖母憐子像。
參與救援中的一位名為夜蛾正道的咒術師,抵達現場時所見的的就是這樣的景象。】
硝子百無聊賴地打撈着妖精編織的‘心’在破裂後浮浮沉沉的碎屑,有些她在料理茶屋那次約見前就讀過了。
【“所謂的‘逃’,有兩種,漫無目的逃以及帶有目的的逃,一般将前者稱為‘漂浮’,後者稱為‘飛行’,自殺是沒有理由的,隻是今天沒能‘飛’起來罷了。”*毫無顧忌地讓煙霧彌散在單獨隔離的病房中,女人注視着床上人偶一般的少年,“現在‘你’隻剩‘一個人’了,要怎樣‘逃’呢。”
自稱是‘魔法使’的心理醫生找到了蘇醒後檢查不出任何器質性損傷,視力卻出現異常的少年。】
家入硝子經曆了一輪又一輪漫長的問話和等待,終于從輔助監督那接到了寫有‘心因性失明’的診斷書。
【出院那天,少年對前來探望的同桌拜托的第一件事是,自己看不見并且手機已經損壞了所以請他打給某個号碼。
已經又将頭發改成金色的問題學生一邊像以往一樣閑扯,一邊播出了一串号碼,等到電話傳來的忙音過去,又将它遞到少年耳邊。
“無人接聽呐,你小子大病初愈不會是要打給女朋友吧,可惜我們的班長啦......”
沒有繼續閑聊這個話題的欲望,少年打斷了他。
“最後幫我編輯份郵件吧。”
他一邊喊着麻煩一邊讓少年快說地址。】
家入硝子記得他,畢竟那人的頭發實在太紮眼了,他們在醫院擦肩而過,硝子曾以為他應該沒注意到自己。
當時手機完好無損,在正式轉學咒術高專前,自然也還沒該換号碼等聯絡方式,但她沒有受到任何來電或是郵件。
蓮的同桌,學校一度流傳像這樣的問題學生之所以能在這所重點升學高中就讀,是因為家裡的背景,不過具體到真實情況誰也都沒個定論。
現在才想起來,其實那個人應該是随母姓的,隻是自己向來對這種事沒什麼記性,家入硝子某次逃課時無意間看到了醫務室的名單,蓮同桌生父那一欄填的開頭是‘加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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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已經無暇去分辨那些‘點’和‘線’了,蓮的直死魔眼據蒼崎橙子所說,跟她接觸過的一位案例有些不同,那就是他的直死魔眼雖然一直保持開啟狀态,但隻能看到浮現在虛無中的萬事萬物的‘死’,對有形的事物本身卻都‘視而不見’。
‘我也還不太清楚原因,畢竟樣本隻有兩個’,女人果斷下了結論,‘不過你還是感激這種狀況吧,不然你的腦子就沒有現在這麼輕松了’。
他隐約感覺到,幕後真兇對自己魔眼的具體能力有所誤解,但祂還沒察覺到這一點。
可能是從夢中的異聞帶獲得了魔術知識,還在硝子的世界獲得了得到了咒術的理論。
曾被寶石翁毀滅其肉身的‘月之王’、地球真祖的藍本、月球的UO,‘死徒二十七祖之一*’...唔...朱月,祂用‘詛咒’的力量,将類似的概念與外星、被封印于虛假月亮之中的‘輝夜姬’産生‘聯系’。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會這麼薄弱,但凡這個世界的‘蓋亞’和‘阿賴耶’再強一點,如此惡劣的牽強附會都不可能得以成立。
其實千手蓮可以通過直死魔眼殺掉加諸己身的詛咒,但他清楚,這樣做沒有意義,隻要自己還繼續殺掉那些被死徒化的忍者,‘紅色瘟疫’的詛咒就會不斷流進來。
與被變成等級最低的‘死者’的村民的區别是,‘死徒化’在忍者身上是有潛伏期的,哪怕現在不同家族的忍者受雇通力合作,但最後還是會變成無法信任彼此、不分敵我的混戰。
千手蓮可以肯定,祂謀劃這麼久,就算有了其它棋子也隻是輔助,絕對不會放下在宇智波和千手兩族間這麼重要的布局,再次通過背叛與殺戮為孵化神積蓄能量,才是被祂被宮本武藏打亂節奏後的當務之急。
既然注定無法迎來人類應有的死亡,那索性不用加以分辨,将一切障礙格殺勿論吧。
至少他會在死前,先一步帶硝子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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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使用壓水泵汲水前要先倒水進去,引擎發動前要先點火。
通過‘裝置’獲得更多的能量前,就要把自身的力量作為‘引子’。
如果有位師從寶石翁隻在關鍵時刻掉鍊子的魔術師在,一定會感歎,同樣是沒接受過專業指導的‘外行人’,家入硝子才是探求魔道者理想中的有悟性的弟子,而不是像自己某個十年如一日重複着錯誤的打開方法,把‘回路’造無數遍卻從來想不到要按‘開關’的自殺式修煉的男同學。
在鮮紅的血池中,以硝子所處的位置為圓心,墨色的咒力擴散為内輪,三條同為墨色的‘遊魚’,環繞着旋轉,直至連成一線,形成新的圖案。
當千手扉間帶領殘部,與同樣指揮着一支小隊的宇智波泉奈,在分别趕往千手柱間和宇智波斑處協助圍剿那隻殺死了城内所有負責防衛的忍者的‘怪物’時,狹路相逢。
卻見兩位族長并肩而立,凝望不遠處。
兩人便先暫時停止針鋒相對,一齊看去。
千手扉間覺得他或許永遠不會忘記,月光映照下猶如幽藍鬼火的雙目,深處閃爍着滴血般的點點星焰,那可能就是自己對死亡的全部理解了。
自己失蹤多時的兒子已經徹底變成殺戮之獸一樣的存在,斑一直是個溫柔的人應該是替自己考慮沒有率先出手,柱間也并不是沒有殺子的決心。
但是他的背上還...誰也不知道其失去理智後從城裡帶出的是什麼...
已經到了離最前的兩族領袖不到兩間遠的位置的,其實讓他離得越近危險越大,千手扉間一如既往地冷靜判斷,不用看他都知道宇智波泉奈的萬花筒開着,手上也随時可以推刀出鞘,但他們的兄長都沒有動作,他們二人亦隻保持戒備,至于其他族人,腿能動彈得了就算走大運了。
至少千手扉間覺得,事到如今他已經沒什麼好怕的了,不會再有更離譜的‘怪物’了。
就在這時,層層封印的布條突然松散開來,比起蝴蝶化蛹,更像雛鳥破殼。
千手蓮停了下來,踉跄倒地,但他的那雙眼睛還沒有熄滅。
宇智波泉奈上前一步,被他的哥哥用胳膊攔住,或者說護在身後。
“...硝子...?!”
千手扉間還是第一次聽到宇智波泉奈發出這樣的聲音。
女孩跪坐在‘怪物’的身旁,制止了他将要刺入喉間短刀。
他還想盡力表達些什麼,隻是已經發不出聲音了。
在硝子将手掌覆蓋上他的雙眼前,蓮看到的是殘存在記憶深處,同那時别無二緻的滿月,如精緻的琉璃工藝孤品,懸挂在高空。
【“‘自己的願望是在成為英靈前就實現’的,是指?”在已經失去月亮點綴的異聞帶星空下,藤丸立香詢問想要安慰自己的從者。
“消除了所在世界發展的‘可能性’,嗯,聽起來的确像是毀滅一個世界的樣子,不過你還是選擇了死亡...”
“因為、gamer先生是非常溫柔的人啊...”馬修一側的護目鏡上倒映出的是青年幸福的笑容。
“會那麼認為是因為馬修特别純粹又善良,我不是出于那種無聊的道德問題才沒有成為‘千手蓮’的”,他的聲音一如既往地充滿關切,“立香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搶跑是沒用的,戀愛就得二者能同時扣下扳機,對吧。”】
“沒關系,大不了就一起下地獄吧。”
硝子用另一隻手與他的相握,在反轉術式的作用下,‘詛咒’的血液被新生的替代。
千手扉間冷靜的頭腦已經開始思索其哲學三問,在戰場上每兩個千手和宇智波之間就有平均的幾率在最後觸發‘沒關系,大不了就一起下地獄吧’,這句話适用于任何條件下的魚死網破、同歸于盡,但唯獨不能是這種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