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齡的呼吸逐漸平複,他摟着厲驚春的腰,借助對方體溫帶來的安全感讓自己慢慢冷靜。
厲驚春能感覺到,蘭齡的身體放松了很多,不再是緊繃僵硬的了。
蘭齡動了動,就當厲驚春以為他要從自己懷裡離開的時候,厲驚春忽然感覺到伴随的溫熱氣息的聲音從耳邊傳來。
蘭齡:“我問你一個問題。”
厲驚春試探性地把手放在蘭齡後腦:“嗯,你問。”
安靜了一會兒,蘭齡像是不知道該怎麼說。
過了很久,蘭齡悶聲道:“算了。回不回去,這件事說到底隻有我自己能決定。”
房頂上忽然傳來咔嚓一聲。
沒等蘭齡和厲驚春轉頭去看,一陣嫌棄的聲音便從房檐上響起。
燕鳴镝從房檐上跳下來:“幹什麼呢?嘶,偷偷摸摸躲這兒摟摟抱抱,旁若無人,不知天地為何物了啊。
蘭齡立刻起身,耳根微微泛起晶粉,輕咳一聲:“對不起。”
厲驚春反手拉住蘭齡的手腕,微微擡起下颌:“沒想到你還有偷窺的癖好。”
燕鳴镝其實也不太自在,畢竟年輕青澀,清了清嗓子道:“誰願意看。張飛榷那個徒弟來了,讓我叫你過去驗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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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觀赤紅着雙目邁入房中。
黑皮漢子道:“師侄!”
許觀個子不高,五官端正秀氣,身着樸素的灰衣,一條青布束着額發,一看就是稻山派的孩子。
他的性情一貫稚拙,此刻眼神卻帶着悲傷和受制于人的隐忍。
祝寒枝神色凝沉,看向許觀身後。
一個身着羅萬象鎮八卦紋校服的男子魚貫而入,這男子笑容邪魅配飾随性,一隻眼睛是詭異的重瞳,正是羅萬象鎮那位大名鼎鼎的邪眼仙安世龍。
門扉未關,祝寒枝看到這安世龍身後赫然是兩排穿着羅萬象鎮校服的修士。
羅萬象鎮原本崇尚閑雲野鶴,是随心随性之門派,弟子也往往通明練達,但眼前的這些羅萬象鎮弟子卻面容冷峻毫無輕松之色。
成片的一模一樣的校服和腰間配飾讓這些羅萬象的弟子就像是一大堆多胞胎,加之臉上充斥着壓抑的神情,祝寒枝的後背升起了一股不安感。
許觀垂目:“李師叔。”
李飛瀾赫然起身:“安世龍!你來這李幹什麼?”
稻山和羅萬象鎮關系一半,稻山派的人最不喜歡往來酬和那一套,但羅萬象鎮近年勢大,為了現實自己仙門第一派的光耀,三天兩頭就要辦個什麼宴會請各門各派的掌門長老前去,其他門派式微,便隻能捏着鼻子哄着羅萬象鎮。
稻山派不喜歡這一套,也不願意摧眉折腰,自然不受羅萬象鎮待見,連帶着兩派長老也互相看不慣,李飛瀾最最最讨厭的便是羅萬象鎮的安世龍。
安世龍笑得虛僞:“聽聞杏林的宴會上稻山和十四洲鬧出了點宿怨,又是流血又是死人的,我派向來對仙門百派憐愛有加,當然要來為諸位主持公道了。”
祝寒枝也不起身,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安長老有些詞不達意。”
燕回天将茶杯扔回茶盤裡:“原來是三眼蟲,好大的口氣。不知道的以為羅萬象鎮已經是仙門統領,百家都是羅萬象鎮的階下囚了。”
安世龍從小便自命不凡,自以為重瞳之身必然是不世出之才,一定能令仙門衆人驚豔。誰知第一次下山就碰上了當時風頭正盛的燕回天,燕回天當時年紀小,相貌不錯,性情又驕傲,很受當時男修們的追捧,隻是她誰也看不上,是出了名的傲慢。
安世龍當時正狂得像個上位的賊王,便立刻想着通過燕回天證明自己的魅力。
安世龍自作聰明地覺得燕回天肯定會被更高傲的人吸引,于是見了燕回天便嗤笑一聲,裝作一副鄙夷神色,自以為高深莫測地背手遠去。
誰料還沒走出世外高人的步伐,身後直接飛來一腳,燕回天踹在了安世龍後背上。
安世龍躲閃不急失去了平衡,一頭撞在了正賞花的祝寒枝腳下。
祝寒枝沒扶他。
十幾歲的少女燕回天把擦手的破布扔在他身上,像看雜碎一樣:“你對誰啧呢。”
張飛榷和李飛瀾兩個師兄弟便和其餘修士一起大笑。
從此,愛面子如命的安世龍在仙門小輩中名聲一落千丈,安世龍恨上了燕回天,連帶着痛恨在場的每一個人,直到如今年近半百依舊不能釋懷。
安世龍眼睛旁邊立刻暴起一塊青筋,毫不意外地被激怒了。
李飛瀾以為他又是沒事找事,呸道:“我們三家的事,跟你們羅萬象鎮有個毛關系,快點滾!”